一行人在前厅喝茶,刘胜平又与秦慕昀说了近些年各地卤盐分发的情况。
待刘胜平走后,傅若晨才敢开口说话。
她多有感慨,“若是这煮卤制盐的工艺不改,我看这黎民百姓是这辈子也吃不上盐。”
叶知贤看着她,“傅姑娘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只是有个法子能减低制盐成本,不知殿下和叶将军愿不愿意听。”
秦慕昀放下茶盏,睨了她一眼,“说。”
“这煮卤制盐原理是利用火烧去除卤水多余水分,从而得到卤盐,这法子费人力财力,若是能利用天时地利,改煮为晒,这成效必定比煮卤要好得多,并且能大大降低本钱。”
秦慕昀思虑片刻,“这卤水火煮尚要三四个时辰,这日晒要晒到何时?”
傅若晨打开昨夜买的折扇,扇了扇凉,“这日晒确实耗时,不过长久来看,能节省许多人力财力。”
叶知贤道:“傅姑娘说的法子确实能节省人力财力,只是这盐都产的盐要供举国上下吃,耗时太多,出盐低,难以供应。”
傅若晨笑了笑,“叶将军,我还没说完。”
秦慕昀道:“接着说。”
傅若晨站了起来,右手握着扇子敲打左手掌心,在前厅踱了几步,“这池子里的水,若是长久无活水汇入,日晒风吹,必定会越来越少,这是蒸发了的缘故,煮卤制盐时大量白汽冒出,也是蒸发了的缘故,这两者效果一样,但后者更费力,若是能将海水蓄起来,过个十天半个月,必定会蒸发,此时海水里头盐分浓度更高,待海水变少,再注入新的,蒸发后,浓度又会再次提升,如此循环,这蓄起来的海水盐分越来越浓,再取出少量海水摊平暴晒,不到一两日就有盐分凝结成晶。”
“若遇阴雨天,又该如何?”秦慕昀问。
傅若晨犹豫了半响,她无奈笑了笑,“殿下这可问到我了。”
“这晒盐靠的是天吃饭,若是遇上阴雨天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不过这一年到头,总不会每天都下雨,实在不行,取这蓄水池的卤水煎煮,也比直接取海里头的水煎煮省时省力。”傅若晨顿了顿,继续说:“再则,这蓄海水晒盐有个极大的便利,在海边高洼地挖池,海水涨潮漫入水池,潮水半月大涨一次,在这半个月里头,要是天好,这水池的水大抵能蒸发大半,到时候取出这卤水继续晒,亦或者煮,必定能事半功倍。”
秦慕昀听后,觉得很有道理,她所说的晒盐法是个不错的法子,若是能运用,日后这卤盐也不会比金贵,百姓人人都能吃得起。
他刚想要赞美她一番,但对上傅若晨那张脸,又说不出口,只好轻描淡写一句,“尚可一试。”
叶知贤听了傅若晨一席话,只觉这姑娘不仅聪明,还见多识广,连这潮涨潮退的时间都能算准,“傅姑娘博才多学,不知师承何处?”
傅若晨也不好说她用的这点知识在现代来说也不算什么,她谦虚了一句,“不过读了几本书,算不上博学多才,更无师承。”
秦慕昀瞧了她一眼,他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聪明伶俐,见解独到,要是男子,他定会纳为己所用。
可惜是名女子,还是个心术不正的妖女。
秦慕昀看向叶知贤,“言舒,我有一事托付。”
叶知贤起身做了一揖,“殿下请说。”
“今日盐监史说一斗盐需一两银子的本钱,你去打探打探,看这盐工每日几钱,这柴火一担几钱。”
叶知贤领命,“臣这就去。”
叶知贤走后,这前厅就剩傅若晨和秦慕昀大眼对小眼。
秦慕昀端过一旁的茶盏,不急不缓地抿了一口,余光瞥了一眼傅若晨,“对于制盐一事,你可还有要说的。”
她起身道:“殿下,该说的我都说了,若是殿下愿意试一试我说的法子,我必定全力相助。”
秦慕昀道:“此事我会安排。”
傅若晨把该说的都说了,眼下也不想单独对着秦慕昀,“今日吹了些海风,一身腥咸,我先去沐浴更衣,失陪了。”
听到沐浴更衣,秦慕昀手上的茶盏微不可察地抖了一抖,又想起了月光下那女子的胴体,他兀自镇定道:“你素日在我面前也不曾以礼相待,怎么今日还讲起礼数来了。”
傅若晨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个粗人,以前是不懂礼数,日后在殿下面前,会注意些的。”
秦慕昀听着这话莫名不爽,这妖女表面做足礼数,但内看不出一丝敬意,他又不好跟她计较,“你今日说的晒盐法,若是日后试行效果甚佳,我定有所赏赐。”
“那就谢过殿下了。”傅若晨再拱了拱手,“失陪。”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秦慕昀神色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