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轿用黄幔遮得严严实实,只听人声,并不见人影。
杜非有公务在身,遥遥抱拳,不露声色地对着左少阳眨眨眼睛,招呼轿夫抬着小轿,径直往药王谷行去。留下一群苍山十八骑带刀护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山谷守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
左少阳眼睛一眨不眨,随着小轿慢慢远去,仿佛魂都跟着小轿一起跑,神情呆滞,口水流了三尺来长。
辛宛儿看看左少阳那色相尽显的模样,又看看远去的小轿,在旁轻轻拉扯了他衣袖两下,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嘟囔道:“小师叔,不知有句话我该不该问?”
左少阳回过神来了,突见身旁药长老脸色古怪,伸长脖子盯着自己瞧个不停,急忙用衣袖胡乱擦了把口水,讪讪干笑两声,道:“咳!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小声问。”
辛宛儿瘪了瘪小嘴,抱着小师叔胳膊,大眼睛好奇地眨了又眨,小声问道:“小师叔,医仙姐姐是什么人?”
左少阳面色一正,老气横秋哼道:“小孩子家不要多嘴,不该问的不要问!”
辛宛儿不满地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用力甩开他胳膊,掉头就走,愤愤不平地哼道:“哼!不说我也猜得出来,肯定是你的相好。”
我倒是想啊,可是医仙姐姐太腼腆,还没有好上,我也没办法。左少阳听得热血沸腾,心神俱往,搓着双手嘿嘿贼笑,望着药长老摇头道:“童言无忌,嘿嘿,童言无忌!”
他眼睛疾眨,满脸贼笑,药长老空有一身本事,也不猜不透他的心思。
药长空也没有心思不去管他和医仙子有什么纠葛,叹息一声,道:“这回药王谷与毒王谷比试,盛况空前,大理国也搅和进来,这是要武林大会了。”
左少阳没心没肺地笑道:“沧澜武林原本就是一盘散沙,开个武林大会也好,人多热闹。”
药长空摇头苦笑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当今皇上出身武林世家,眼光独到,胸怀大志,这是要动手整顿江湖秩序了。这风口浪尖当口上,你们无量宗还是消停一点,别再惹事生非了。”
左少阳满脸委屈,叫冤道:“药长老,你这话可冤枉我了。我们无量宗向来安份守己,低调做人。是他们欺人太甚,一点面子也不给……咦,那些家伙呢?”
左白衣急忙答道:“师叔,他们方才已经趁乱跑了。苍山十八骑压阵,弟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左少阳愤愤不平,恨恨地跺了跺脚。这些家伙跑得倒快,真便宜这帮王八蛋!不过,被师叔我扣上了勾结魔道的大帽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人见人恨,恐怕这身污水,跳进沧澜江也洗不清了。
药长空望着左少阳,面色凝重,正色问道:“听说你炼出了凝气丹?”
凝气丹传自上古仙家丹方,服之可步入仙道,已失传数百年。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药长空又惊又喜,这可是炼丹界一大突破,不得不亲自来证实。
左少阳愣了愣,大惊道:“没想到我无量宗出售凝气丹的事情,竟然惊动了药长老,罪过,罪过!”
凝气丹是左少阳趁着丹房无人,偷偷摸摸炼制出来的。其中所用的药材出自炼药阁,全部白拿,半分银子都没花。
左少阳占了药王谷大便宜,突然良心发现,急忙挥手让陈志南奉上十颗凝气丹,亲手捧到药长老面前。
药长空也不和他客气,麻利地收入怀中,准备回去研究。
左少阳有些肉疼,五千两银子没有了。
药长空从玉瓶中倒出一颗洁白的丹药,以专业的眼光看了又看,凑在鼻端闻了闻,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这就是你炼出来是凝气丹?”
药长空精于丹道,专门负责药王谷炼药阁,在炼丹上有着数十年的造诣,一眼便瞧出手中这凝气丹不对劲。
这玩意儿与其说是丹,倒不如说是药,用数十种药材精华调配而成,在丹炉中烘焙成形。虚有其表,根本没有金丹那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左少阳知道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药长老这老狐狸,急拉着他往边上走了几步,鬼鬼祟祟的小声道:“药长老太高估晚辈了!晚辈刚入丹道几日,怎会炼出传说中的凝气丹?明人不说暗话,无量宗所出售的这东西,并不是真正的凝气丹。”
药长空好奇地盯着手中的丹药,翻来覆去瞧了又瞧,点头道:“《金丹要诀》中的丹方,是从古籍残本中搜集整理而来,对与不对,已无法应证。老夫也试过几回,药力相冲,非但不能成丹,连药饵都捏不成形。你是怎么办到的?”
左少阳神神秘秘地小声道:“不瞒药长老,晚辈也失败了数回,不得已调整了丹方,将药力相冲的几味用药,用其它药性相近的药材替代,又加入神树灵液调和,一不小心就成功了。”
药长空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左少阳得意洋洋地笑道:“运气好而已。”
药长空指着丹药中间那道迷人的翠绿丹纹,问道:“这上面的丹纹,你是怎么弄上去的?”
左少阳知道瞒不过药长老火眼金睛,嘿嘿笑道:“晚辈自幼是卖野药出身,深知卖相好,价钱才好。于是就使了一种做假手段,以假乱真,也就是像这样……”
他说着使了个丹诀手法,手心向下,五指轻轻转动,顿时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卷起了地上的尘土碎叶。
药长空睁大眼睛,见那尘土翻滚成丹形,碎叶居中,正似丹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赞道:“好手段,这就是你领悟的独家炼药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