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霁,你稍候片刻,待我交代完一些事情,再行叙话。”
高台上,天卜上人苍老的声音,很是亲切。
“谨遵前辈吩咐。”
丁霁躬身为礼,退到一旁。
“骆藏海!”
“徒儿在。”
儒生出列,躬身回道。
“你到这边来。”
上人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是!”
儒生大步走上高台,肃立在天卜上人旁边。
“此前,藏海再三对我说,自己历练尚浅,只能暂代阁主之位。这些年来,他兢兢业业,锐意进取,有目共睹。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意,自今日开始,由骆藏海正式执掌珠玑阁门户,列位可有异议?”
天卜上人徐徐站起身来,冲着台下问道。
石室内,一干人等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鸦雀无声。
“既无异议,从今往来,骆藏海便是我珠玑阁第二任阁主,还望诸位齐心协力,尽心辅佐,光大门户。”
“谨遵大长老谕令!”
台下众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藏海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大长老的期望。”
儒生拜伏在地,声泪俱下。
“你等退下吧!”
上人颤颤巍巍的坐回到座椅上,挥了挥手,似乎略感疲惫。
人群悉数退去,大门缓缓紧闭,宽敞的石室中,丁霁与老者,遥遥相对。
“丁霁,这边坐。”
天卜上人指着座椅前面不远处,一个银色的蒲团,双眼微眯,和颜悦色的说道。
“多年以来,前辈的栽培之恩,晚生没齿难忘,在此谢过。”
丁霁来到老者跟前,郑重的磕了几个响头,方才小心翼翼在蒲团上坐定,抬起头来。
此时,两人近在咫尺, 只见眼前的老者,颧骨深陷,须发稀疏,印堂黑气萦绕,脸上浮现出一块一块,铜钱大小的紫色暗斑。周身的气机,时强时弱,若有若无,极不稳定。
丁霁细看再三,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这位叱咤风云的人物,确实大限将至,
“丁霁,你我今天第一次见面,便是生离死别,老朽这番模样,没有吓到你吧?”
老者慢慢睁开眼睛,目光灿灿,竟宛若天上的朗星。
丁霁被目光罩定,心中暗生惊惧,忐忑不已,全神戒备。
“呵呵,不必如此紧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无非是想和你说说话,顺便解开一些心结罢了。”
老者轻轻的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说道。
“为了等到这一天,老朽逆转法门,以血肉养神之法,苟延残喘至今。现在,神念虽说比天人境的强者不遑多让,但肉身早已油尽灯枯,生机难续。”
“敢问前辈,此处是……”
丁霁环顾四下,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我本来出身冰原,是荒族族长的儿子,只因身系庶出,刚刚降世,就被善妒的大妇抛弃。此地,乃是老朽真正的故乡。我从二十年前开始着手,为自己打造陵寝,前后花了十七年,才得以完工。这里将是老朽,落叶归根之处。”
老者的话,平平淡淡,无悲无喜,似乎在讲述着一段毫不相干的过往。
丁霁听在耳中,却字字惊心。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初生的婴儿,凭什么存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