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霁声音略高，长稽到地，又重复了一次。

“大呼小叫作甚？本院耳朵又没聋，只是有心提点而已，既然这么不识抬举，你跟我来吧。”

玄烈眼睛一瞪，拂袖而去。

丁霁苦笑不已，赶紧跟上。

两人来到一栋大院，道童打开森严的门户，里边是一条长长的地道。顺着地道的台阶一直往下走，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

丁霁曾经在兽族的领地，利用地火炼过丹药，对这种现象自然十分熟悉。地道的尽头，应该是一处地火。不过才走了三分之一，已经炙热如斯，这地火的品阶，显然比虎族只高不低。

现在丁霁不过是刚入门的见习弟子，平时谨言慎行，对玉虚门的情况从不胡乱打听。但这些时日的所见所闻，足以让他感受到，这个绵延万载的大派，资源之富，底蕴之厚，都远超想象之外。也越发坚定了他既入宝山，绝不空回的决心。

地底深处，是一处宽敞的石室，地火在石室中央，被一个八卦图牢牢罩定，白色的烈焰，从中间阴阳鱼的眼里，腾空而起，光芒耀眼。石室中，仅有一个案台和两个蒲团。

“灵宝的修复，需要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停止。所以三日之内，我等务须在此不眠不休，完成全部六百多道工序。这是操作详图，里面你要做的事情，我都有详细说明。这辟谷丹，先行服下，再参悟图纸，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全部领会无误，就可以开始了。”

玄烈将工序图和丹药交给丁霁，叮嘱一番之后，便坐在蒲团上，打坐调息。

丁霁服下丹药，运功化开，打开图纸，慢慢参详。

他从小在义父的督导下，已经在炼丹和禁制上，打下了扎实的基础，此番再接触炼器，举一反三，倒是不难看懂。

为了做到万无一失，丁霁但凡有犹疑不解，必定刨根问底，务必了然于心。玄烈的回答更是剥茧抽丝，细微详尽。

在这仅止两人的静室里，一老一少，一问一答，问的仔细，答的尽心，不知不觉中，不是师徒，却更像师徒。

“晚生对全部六百七十三道工序，业已悉数掌握。院长的谆谆教诲，晚生深铭五内。”

丁霁翻身拜倒，郑重向玄烈行起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

现在，丁霁心里十分清楚，以玄烈在炼器一道的造诣，根本无须帮手，就可以轻松修复这件灵宝。此番，之所以费尽周折，分明是有心栽培，刻意成全。在数次三番被拒绝之后，依然毫不藏私的倾囊相授，这份胸襟和气度，足以令他感激涕零。

玄烈坐在蒲团上，不避不让，坦然受礼。

“丁霁，事到如今，你我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我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思来到这里，也不管你最终要图谋些什么，只希望你有生之年，能心存善念，维护这玉虚一门，你做得到吗？”

“晚生做得到！”

丁霁抬起头，清澈的目光对上玄烈执着的眼神，一瞬间，彼此已经心照。

玄烈点点头，取出一块玉简，接着说道。

“这是我毕生心血写就的《天工造物》，你既然无心进入天工院，将来要代我物色一名出色的传人，把这些技艺传承下去。”

“院长……”

丁霁从玄烈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端倪，声音不禁颤抖起来。

“天道轮回，有始有终，我这一生醉心炼器，道途凝滞，大限不远了……”

玄烈看着丁霁，脸上带着一丝落寞的微笑。

石室之中，烈火熊熊，天地之间，大雪纷飞。秋去冬来，天理常规，人生无常，自然之象……

未完，待续，请关注第五十四章《夜话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