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认真苦恼着。他的心里很纠结，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坏毛病。父亲方严是个极其严厉的人，但是，他也拿自己这个刻苦却患有选择性综合症的儿子毫无办法。

圆盘集市上最大的客栈‘清水捞银子’客栈门前已经堆满了人。因为客栈门口的墙壁上写着几个漂亮的大字——平民冲锋队招收点，一经入取立刻发放安家费。门口的人们在纷纷议论着。他们谈论的话题只有三点：墙上的字写得真漂亮；参不参加冲锋队；安家费多不多。

清水捞银子可不是说这家客栈的老板在做着黑心无本的买卖。客栈最早的老板尤大诚起这个名字只是想告诉大家，自己的客栈随时都像清水一样干净。他做到了这一点，所以尤大诚的客栈是远近最大、生意最好的客栈。现在这个客栈已经由他的儿子尤金水在打理。

方正此时正坐在‘清水捞银子’客栈大厅里冥思苦想着，他的面前已经排着队聚集了很多的人。负责登记的方正，满面愁容、垂着双臂却迟迟没有动笔。

老八看着方正不耐烦地说道：

“快写呀方正，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方正还未说话，倚在角落一张舒适座椅里的来七懒洋洋地说道：

“别管他，再给他五分钟，如果还做不出决定，就杀了他，用他的血给我们祭旗。”

方正嘴里念叨着，看样子丝毫没把来七的话当回事儿。老八也不相信来七真的会那么做。老八急道：

“你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我帮你想。”

方正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下说道：

“我在想，我是用行草写字呢？还是用隶书、小篆、或行楷。行草写得快但很难让人辨认，隶书呢？蚕头燕尾、一波三折……”

“等等，等等。我替你决定了。就用快的，行草。”

“我写的行草是很难让人辨认的，我担心……”

“你不用担心，如果你死了，你父亲方老爷子肯定能认出你的字，你就放心好了。”

方正想了想，点了点头：

“嗯。您说的很有道理。好。就用行草。”

方正提起笔开始给想要参加‘平民冲锋队’的人们登记起来。

前两个健壮的小伙子顺利地通过了面试，并且他们立刻在袁宝那里领到了数目可观的安家费。看着他俩喜滋滋的表情，人们的热情更加被点燃了。

第三个是一个瘦弱的小伙子，大家都认识，他就是在菜市口第一家卖菜的叶小六。老八看着叶小六迟疑地问道：

“小叶，你父亲怎么样了？你这个小身板还是好好照顾照顾他老人家吧。我们这是冲锋队，跑得快不说，还要身体强壮，能震慑住敌人。回家吧，小叶。”

叶小六白眼球翻了老八一眼说道：

“我父亲他很好，他已经被我的哥哥姐姐送进清水河洞了，不劳您费心。我想问，冲锋队到底是为了震慑住敌人，还是为了杀死敌人的？如果是前者，您想让我参加，我还懒得参加呢。你敢小看我们家祖传的这种好身材？哼！回家问问您家尊敬的薛老爷子，战场上，是谁救过他的命？是我父亲叶大川！我父亲身上受的伤就是……”

“收下他！”

不等叶小六发完牢骚，一旁的来七急忙冲老八喊了一声。

“好。给他登上记。”

老八对方正说了一声，然后又伸手拍了拍叶小六的肩膀，鼓励的口吻说道：

“这两天回家多吃点儿，长点儿肉。这么瘦弱，看着我都心疼。”

叶小六一把打掉了老八伸过来的手，连安家费也没领，扭头就走了出去。

这时走过来一个中等身材，双眼眼白大，黑眼球极细小的男子。人未到，一股鱼腥味就扑面而来。他是菜市场上卖鱼的王栋，王栋还有个更响亮的名字，叫王瞎子。大家叫他王瞎子是因为王栋瞎的每次都能找错钱，时间一长，吃亏的人们最后也就懒得再和他计较。老八怜悯地看着王瞎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