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他啊，他前两天搬走了，我是新搬来的，你是谁？”

“他男朋友没跟他一起吗？”

“什么男朋友？这原先就于铭一个人住啊。”

我在4010门口愣了好久，终于失魂落魄地走回4012，张章赶紧拉住我问：“你刚刚是怎么了？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人了？”

“你真的不记得石小艺了吗？他，”我这才发现张章跟石小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他阑尾炎的时候，我不是一晚上没回来吗？难道于铭就没和你说过石小艺阑尾炎的事？”

张章很努力地回想，然后摇摇头，说：“哪有这回事？”

本来我还在担心如何在离别时面对张章，现在全因为石小艺，分手一事竟变得无关紧要。从家里出来的路上，我拨通石小艺的手机，响了三声之后一个男人接起电话：“喂？”

“小艺！”

“你打错了吧。”

其实他一接起电话我就知道不是，石小艺的声音辨识度很高。

我又打了于铭的手机，却提示是空号，大概他每去一个城市，就重新开始一段生活吧。

我还去了石小艺就诊过的医院，问他们那天晚上来的阑尾炎病人，却被告知那天并没有阑尾炎患者来做手术。

“这样啊，那麻烦你们了，多谢。”

我要走时正好赶上护士换班，刚来的护士看见我喊了一声：“哎，是你啊！”

“您认识我？”

“你不就是那天晚上，自己在空病房睡了一晚的人么？给我们都吓了一跳。”

我心乱如麻，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有关于石小艺的记忆吗？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去了很多可能跟石小艺有关系的地方，也向不少人打听过他。可没有哪个地方有石小艺活动过的痕迹，也没有人对石小艺有印象。他好像一片很小的云，只在我头上落过雨。

后来我不再寻找石小艺，去了一个离海更近的城市。我本以为自己离开张章会过得很辛苦，然而日子还是照旧。我从不主动去想，也没有刻意忘却，不自觉间在心中划出一片区域，存放有关张章的一切。那片区域被划定后，仿佛不再属于我自身，只要我不踏入，彼此便相安无事。我没想到的是，张章被划归自身之外，石小艺反倒成了我心心念念之人。

我换了份工作，照常上班下班，只是更频繁地练习行楷和去海边散步。每每我放下笔或者坐在防波堤上时，都会想起石小艺。起先我还会想他到底去哪了，为什么只有我记得他。后来我总是想起他软软的南方口音，会变得通红的耳朵尖，还有那抹妩媚雪白的脖颈。

今年夏末，我又去了一趟海边，沿着海滩走了很久，天色暗沉的时候，我离开岸边，坐在防波堤上，点着一支细细的烟。抽烟时又想起石小艺，迎着海风，我眯起眼睛，烟圈一吹就散。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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