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以为他要问自己为什么不喝，心虚地把牛奶往怀里揣：“有点凉，我捂一下再喝……”

苏唐苦着脸拼命摇头，看一眼底部的生产日期，顾不得害羞，劈手夺过那盒牛奶，和自己的一起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韩霖诧异地看着他：“怎么了？”

“过、过期了。”苏唐有点慌，小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不敢跟他对视，“对不起，我好久没动过家里的牛奶了，我不知道过期了。”

韩霖一下子冷了脸色：“你爸妈也不提醒你吗？”

苏唐好怕他生气，哆嗦着嘴唇细声细气地说：“我爸妈……他们是考古队的，一直在外地工作，很久没回家了。”

韩霖一愣，而后迅速反应过来——是了，从高二分科认识苏唐开始，学校陆陆续续开了三次家长会，他爸至少会派个助理来，苏唐的家长席却始终空着。

小可怜……

他轻声叹息，望着男孩头顶圆圆的发旋，不合时宜地想：要不要送他一顶帽子呢？毛茸茸的，很暖和的那种。

苏唐听见他的叹气声，惴惴不安的心又沉下去几分：“你生气了吗？”

韩霖缓缓地眨了眨眼，胸口瞬间掀起一股滚烫凶猛的浪潮，结结实实撞在心坎上，撞得他连否认都忘了。

苏唐憋住一口气，接着问：“明天，还一起上学吗？”

只因为一盒过期的牛奶，因为害怕失去一个目的不纯的“新朋友”，他就慌成这样，瑟缩着，哽咽着，像个等待宣判的囚犯。

韩霖一时哑然，分不清自己究竟应该高兴还是心酸。

“当然。”他情不自禁地向前迈步，凝视着苏唐淡粉色的眼角。

苏唐怔怔地仰头，听见一把铿锵的嗓音，在风里，在他的耳蜗里，撞出金石般的清脆回声——

“不止今天，不止明天，以后每天我们都要一起上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