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她立刻丢掉面包,霍地站起。
昏暗狭小的阁楼,平日门窗紧闭,四处飘荡着酸臭气味,月心捂着鼻子坐在破烂腐臭的地垫上,勉强张嘴问道:“我是特地来向您请教的,艾咪夫人。”
“哦?”艾咪夫人裹着一身破破烂烂的旧毯子,从头包到围,只露出一张满面脏污的脸,唯一双弯月眼睛闪动着零星的亮光。
到来之前,丽芙还特地对月心说:“艾咪夫人出身帝国最古老的家族,是当年最出色的女人之一,所以被她的父亲送到王宫做君主身边的女人。”
“她为何没当上王妃?”月心好奇地问,如自己这般普通的小女子能够一来就当上王妃,这般出色的女人为何只是一个夫人?
同行的尖脸女孩多琳直截了当地道:“艾咪夫人和您不一样,您是君主的救命恩人,当然能当上王妃。但艾咪夫人只是一个妾生女,身份低微,陪嫁也很少,于君主的助力不大,当然只能做妾。”
月心的脚步顿了一下。谁说只有女人择偶看条件,男人择偶也是看条件的,而且更现实。
每个男人的心中都有一笔账,逢事权衡利弊,选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那笔。
当然,女人也是如此,但是当女人真正爱上一个男人时,不一定有男人算得那么清楚,头昏脑热算错账是常事。
但男人却很少会算错,除非是没什么人生经历的男人。
男人要的婚姻是1加1大于2,而不是1减1小于1,要的是强强联合、锦上添花,而不是扶贫助弱、雪中送炭——那是圣人做的事情,不是男人。
伊兹密属于那种不与她玩心计的男人,不会以爱情的名义骗哄着她成为他的女人,而是在她要求正妻名份时,开门见山地提出条件。他很清楚他需要什么样的正妻。
对于这样的男人,月心很难说清心中的感觉。
他太清醒,这有利于他治理国家,处理繁琐事务,从残酷的厮杀中拼出一条血路;但太过清醒,又会失去一些生活中需要感性的情感。
当然,他也许并不需要这样的情感,他只需要利益。对他和所有男人而言,有了权钱就有了一切——性和资源,全都手到擒来。
“您想问什么呢?”许是见月心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久久不说话,艾咪夫人忍不住又开口了。
“哦?”月心如梦初醒,连忙说道:“是这样的。我想成为君主的王后,可君主说得有一个王国作为陪嫁才行。我想问,怎样才能拿下一个王国?”
此语一出,艾咪夫人目露惊异,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她,似是在惦量她到底有多大份量。
“您是我遇到的第一个敢直接对君主提出做王后的后宫女人。恕我直言,”艾咪夫人说道,“您虽年轻貌美,可远达不到做王后的条件。即便拿下一个王国,可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力量支持的话,王国只会成为他人的胜利品。您做得了一时的王后,做不了一世的王后。”
月心有点不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艾咪夫人的目光闪动,“这么说吧,单从您的言行举止来看,您并未受过严苛的王室训练,显然出身普通平民之家,而平民之家的资源和力量都是很弱的。您没有足够强悍的力量来守卫您的陪嫁,陪嫁品极可能落到他人手中。当您没有利用价值时,后位可以换人,让更有价值的女人来坐。
“但凡出身古老家族的女子,无不从小在明争暗斗、血腥暗战中长大,她们懂得如何维护、争取自己的权益,还懂得如何保护后代,如果得到一个王国,她们会比您更有实力保护这个王国,自然也能保住后位。但对您来说,难度实在太大,即使费尽艰辛拿到一个王国,也只是为他人铺路。”
月心不敢相信,说道:“不可能。”
原本来向艾咪夫人投石问路的她,此刻受到了更大的打击。拿下一个王国已经难如登天,可艾咪夫人却告诉她,即使拿下王国,她也做不了长期王后,只能是给人做嫁衣裳或便宜了男人?
艾咪夫人看着她微微摇头,说道:“虽然我很佩服您的勇气,但我帮不了您,请离开吧。”
月心也不勉强,站起身,“无论如何,还是多谢您了。”
当月心正要推门离去时,艾咪夫人忽然在她身后说道:“我从未见过敢跟君主提条件的后宫女人,忍不住多说上两句。这是一个男人统治的世界,我劝您最好不要与君主对着来。如果君主不希望您做王后,您就不要借着宠爱太过逼迫君主,见好就收。别看若诗王妃这么受宠,可她现在有多风光,将来就会跌得有多惨。我见过太多恃宠而骄的女人,她们的下场大多凄惨。只有少数出身极高的女人能凭借庞大家族的优势死里逃生,可君主的宠爱也从此不再。”
这便是帝国后宫最有见识的女人对她的忠告——虽有那么一点道理,却让她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