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那个……这丫头是中二病。”他尴尬地解释道。

“秋山的身份是[轮回掌控者]。”七宫智音可听不懂汉语，接下来便指着他介绍道，“另一个封号是[虚空造物主]。”

秋山空的身体顿时僵在原地，而陆清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紧接着，她凑到杜沐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的脸色也是一阵变幻。

“嘛，也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他捏了捏某中二少女的脸，惹得对方一阵娇呼，“黑历史，都是以前的事了。”

“呃，原来是这样啊……我们是来采集毒鹅膏的，那边还有一个同伴。”最终由杜沐打了圆场，“在那个方向的山谷。两位要一起去吗？”

“嗯，好啊。”

一行四人走在树林里，颇有默契地保持沉默，不愿打破这份宁静的气氛。他们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行走之间几乎没有声音，所听到的只有“沙沙”的风吹树叶声，虫鸣声，以及偶尔的鸟鸣声。大大小小的光斑星罗棋布地投影在林间的草丛和小径上，温暖的阳光驱散了早晨的寒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干爽的新鲜气息，让人心旷神怡，精神焕发。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那个山谷。

说是山谷，其实也不过是两座小山丘之间的沟壑罢了，植被与先前的林间草地一般无二。秋山空看到一位身穿黑色长裤、褐色韩版风衣的少年，年纪也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左手挎着装满了蘑菇和草药的篮子，右手提着根掘器，正弯下腰试图采集一朵巨大的毒蝇伞。他估计那朵毒蝇伞的高度接近20厘米。

动手之前，少年把篮子放在地上。秋山空粗略地一扫，就发现了至少两种可以致幻的药物。除开毒蝇伞，那篮子里还装了一捆菖蒲，长长的嫩绿色草叶在阳光下郁郁葱葱，都是新鲜采集的全株植物。菖蒲的根茎虽可用于制造香料，却也是一种口服有毒的致幻剂。毒蝇伞和菖蒲下面还压着其他植物，隐隐约约露出一角，但因离的太远而无法辨认。

这仨想干嘛？不会是打算自制迷药吧？

“许明山！”杜沐朝着那少年喊道。

“杜沐？陆清漪？”许明山停下手头的工作转过身来，“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随即他注意到秋山空两人：“这两位是？”

“他们是小镇上的日本游客，刚才在树林里碰到的，就一起过来了。”杜沐向他解释道，然后转向秋山空二人，“这位是许明山，我的同学，一起旅游的。”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秋山空，旁边这位是七宫智音。”秋山空笑着和对方打招呼，“看你们挺专业的啊，采集标本专用的一套工具都配全了。”

“专业谈不上，也就爱好者罢了。”

“咿哈哈，看来是遇到了同道中人啊！”七宫智音有些兴奋地说道，“索菲亚也经常到野外采集魔药原料呢。”

“几年前我挺喜欢做这种事，不过现在到大学工作了，就没多少时间去野外考察了。”

“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脑科学方面的研究吧，目前在京都大学担任教授。”

“诶？没想到啊……好厉害！看上去很年轻啊！”

“等等，秋山空这个名字……你是那位天才数学家和认知科学家！”

“呃，好吧，被认出来了。”

因为怕麻烦，他在日常生活中相当低调，没想到这里居然能遇见关注他研究领域的人。

五人就着草地坐下，闲聊了一会。秋山空了解到，杜沐和陆清漪是海外华人一脉，传承形意八卦的内家功夫，可以说是当代社会里的武学世家，而许明山则是根正苗红的中国本土华人。他们三人都是来自广东秋兰实验中学初中部的学生，现均已被美国某高中录取。

七宫智音和陆清漪两个女孩子聊的相当开心。或许是看到许明山那篮草药，这丫头立马联想到她和那位森大人的魔药炼制，然后话题就被转移到这方面了。秋山空对本名为“丹生谷森夏”的森大人Mori·Summer多少有点了解，对方的中二设定十分复杂，涉及占星、风水、阴阳道、神道甚至是巫毒，但魔药学这一块主要是参考“汉方药”——也就是汉语中的“中医”。所谓医武同源，杜沐和陆清漪对这门传统医学亦有涉猎，而许明山貌似也是这方面的爱好者。

“根据森大人的《魔药实验笔记》，Codonopsis-Pilosula搭配星辰蓝迷迭香和天山雪莲，辅以紫参、丹参、云霖花等，可炼制[玄冰灵魄丹]……”

秋山空闻言顿时哑然，但他没想到的是，陆清漪反倒表现得兴致勃勃。

“话说杜沐你最近不是在写《封圣》吗？你那丹药体系设计的怎么样了？”

“那当然是没问题的。上回书我们说到凡落尘经过连日苦练，修为已经达到一个瓶颈，想要突破‘真阳境’却不成，而杜良俊也在惆怅缺少灵魂类珍宝恢复夺舍前的修为。”杜沐说起书眉飞色舞，连讲带比划的，“他们来到天纵山脉外围，只见一道红紫光升入云天，传来阵阵芳香。凡落尘闻到那气味，全身每一处血液都在跳动，已经有了突破的契机。”

原来是个写的吗？不过这幅逗逼的样子……先前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哪去了？说好的少年宗师呢？

“人之生灵，乃是由神魂和肉魄组成的。神魂属阴，肉魄属阳。所谓真阳之体，便是生物质能强大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那啥，生物质能不是这种东西啊。”许明山插嘴道，“你那‘隔空六式’都比这靠谱多了。”

“隔空射……咳咳，许明山你别瞎扯！不提这个，继续说哈，一刻钟后，两人的身影出现在了一个洞穴前。”杜沐脸色微红，猛地一拍大腿，接着讲下去，“不看不知道，只见洞穴深处，飘来一阵阵浓郁的灵药的香气。定睛一看，确实有两株。一株通体血红，花开三瓣，正是赤阳草。”

七宫智音听着秋山空的翻译，情绪一下子燃了起来——是不是该给这丫头推荐一下网？

“这赤阳草对于突破真阳境乃是上上等的，如果给体弱的普通人食用，转眼就能变为壮汉，风寒体弱全都去除。而另一株却是黑紫色状，表面还弥漫着雾气，看起来诡异无比。杜良俊兴奋不已：‘居然是玄阴花，我的天，难怪，有阳必有阴，此物对恢复我的神瞳有大用。’两人仅仅只是兴奋片刻，便马上冷静下来，警觉的看向四周，属于武者独有的自觉提醒着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可惜迟了，一声虎咆传来，震天动地，气浪所席卷之处，树木断成两段……”

杜沐说完这章书后摆摆手，大大咧咧地说道：“更新的内容就是这样了，等我回去再输到电脑里面。”

秋山空可不觉得这里能开展什么正儿八经的学术研讨会，事实果然如他所料。不过怎么说呢，虽然他不是做中药领域的研究，至少可以确定其是多组分、多靶点及其组分间协同作用的复杂体系。借助近年来兴起的[系统药理学]，研究人员可以对这种成分复杂系统庞大的混合物体系进行系统分析。

实际上他在攻读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的时候，其中一项课题就是现代统计、机器学习以及计算化学等在系统药理学中的应用。他和隔壁做药代动力学的灵长类动物模型的研究人员合作，开发了一种新的预测模型，并对原有系统动力学建模分析的算法进行优化。

不知不觉中，太阳已经高高地悬挂在蔚蓝的天空，亮得有些刺眼。此时虽然还没到盛夏，但阳光晒起来已经有几分毒辣。前上方那一片密集的枝叶间隙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他们这会已经有点口干舌燥的感觉。

“呐，差不多了，我看咱们也口渴了，该回去了吧。”

“嗯，日头渐起，的确有些热了。”

秋山空本打算约杜沐三人下午一起骑马转转，却被告知他们还有行程，吃过午饭就走，只得作罢。他们互相留下邮箱等联系方式后，就此作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