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再说什么,却见康思瑶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淌下,伏在桌前,哭的喘不过气来。
“翠儿,今天的事,绝不能泄露出去半句,否则……”康思瑶强撑起身子,话未说完却骤然停下,头脑一阵发晕,竟一下子昏倒在地。
“娘娘——”
宫女急跑过去,瞬间慌了神,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啊——”
成年累月的郁结发泄过后,就是一场大病。
昔日里谈笑风声,风华绝代,权倾后宫的瑶贵妃竟险些一病不起。
康思瑶重病卧床。
病来的又奇怪又突然。
幸亏皇宫之内聚齐全国名医,诊脉抓药一日多次,康思瑶在宫女和太医无微不至的照顾下病情才渐渐好转。
静躺了几日,康思瑶已经可以坐起来,自己用膳了。
“表姐。”
帘外明皇色的身影一闪,接着是轻风吹至,楚罹走进来笑道:“刚才朕问了太医,说是过两日便能大好,表姐这次可把朕给吓着了。”
“皇上……臣妾给皇上请安。”康思瑶只轻轻点个头。
楚罹过来坐下,从宫女手中端过药碗,小心地喂了康思瑶一口,又帮她擦拭唇角:“表姐这是怎么了?说病就病,那群蠢太医,又诊不出个究竟。”
康思瑶对着楚罹笑了笑,“无妨,可能是着了凉了。”
缓了一缓,又问:“朝中近来忙吗?皇上每日都过来看臣妾。”
“还可以。”
楚罹回道:“朝中有各位亲王主事,边关有荣连浩坐镇,朕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望着康思瑶的眼中悄悄黯然:“朕恐怕,要挑些其他事来做了。”
气氛忽然压抑,似久违的寂寞缠绕上来,空落的无奈。
康思瑶接过楚罹手中的药碗,端在眼前,抿唇不语。
楚罹道:“朕听说,表姐发病的那天,礼亲王曾进宫来找过表姐,不知礼王叔所谓何事?”
康思瑶勉强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寒暄几句而已。”
“朕并不是不相信表姐,家人之中,后宫之内,就属表姐和朕最亲,可近几年来,朝中变故重生,荣连浩却是牵连最多的人,朕与表姐连浩三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己朋友,向来坦诚相对,却不知表姐这次是怎么了?”
楚罹幽深的眸子盯着康思瑶,轻声问:“莫非礼王叔此次进宫,与荣连浩有关?表姐,为什么不和朕说实话呢?”楚罹似笑非笑。
窗外宫人们四处奔走,房中两人安静对坐。
康思瑶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楚罹怀疑的目光一动不动的停在她头顶,过了很久,康思瑶似乎累了,抬起头,缓缓靠在床头,轻轻地道:“连浩娶礼王叔之女雅郡主为妻,皇上您是知道的。雅郡主这个人,我们也都见过,从小性情就霸道无理了些,本来她生在皇亲之家,娇惯一些也没什么,可偏偏荣王府的小郡主比她的性情还要任性,正因如此,连浩这一走,两人在府内争风相对,闹得不可开交。”
“原来是这样。”
楚罹不能理解地蹙起眉头:“雅郡主嫁到荣王府,那是荣府小郡主的长嫂,两人也许性格不合,但并没有深仇大恨,怎么会这般不对付呢?”
想了想,又叹一声:“唉,连浩也真是的,哪能那么宠着妹妹,难怪王叔想求你想办法将那位小郡主弄进宫来了。”
他乌黑的眼眸盯着康思瑶半晌,自失的笑了笑,半开玩笑道:“表姐坦白说开便好,其实朕早已知情,既然礼王叔想让你帮他这个忙,你不妨就让荣府小郡主进宫陪你一段时间,也算是为荣王府的和气着想,待连浩回京,再将她送回去不迟。”
他站起来,伸说按在挣扎着要起床行礼的康思瑶肩上:“躺着吧!不必行礼,要是再有谁进宫来找表姐,表姐可别忘了知会朕一声,朕也好和表姐有个照应。”
楚罹离去,房门被风吹的轻轻作响,直让康思瑶胸中烦闷,意乱心烦。
总像是那棋局中的一颗无辜棋子,无论再怎么挣扎,是败是胜,都是被人控制。
无能为力的彻底。
这一场病没能让她逃出复杂无比的人事之中。
天色初亮,窗前默然伫立的身影,带着说不出的无力和寂寥。
时光在指缝中悄然流走,不留一丝痕迹,日出日落,朝阳黄昏,带着同样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