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陆烬衍没有来,安澜早在昨晚就被告知了,他公司上午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而他必须要出席。不过作为补偿,烬衍说,他会给自己一份惊喜。
不过是不是真的有他说的那么惊喜,安澜也没有多少把握,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期待的。
一上午,她就这样呆呆地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居然有一半是绕着陆烬衍,不得不说生病的时候,安澜不得不承认——生病的时候,寂寞最可怕,可比寂寞更可怕的是习惯。
陆烬衍,他到底想在她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安澜看不透,也猜不准。
一阵敲门声传来,适时地打断了安澜纠结的思绪。
在医院这种地方,这个时候,一般会敲她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护士,另一个是陆烬衍。虽然明知道后者今天会很忙,可是安澜还是直觉地认为,门外的那个人不是护士。
门慢慢地打开了,安澜首先看到的是一双修长的手掌,再然后是一截咖啡色的长袖,蔓延伸展开,是一段文雅和煦的笑弧,这才是真正谦谦君子的笑容。
这一刻,安澜忽然觉得自己又开始发梦了。
“陆老师,你怎么了?”
“我听说你生病了,所以特地来看看你。”陆安泽笑着走过来,顺手将带来的保暖瓶放在病床边,“怎么样,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不愧是父子,问的问题都是那么相似。
“好多了,唯一不好受的就是第一天要禁食,什么东西都不能吃,那才是难过呢。”
“呵呵呵,怪不得烬衍要说你好吃如命,看来还是有些由原的。”
“不会吧,烬衍居然在老师面前讲我的坏话?”
“坏话倒是说不上,只不过他今天有事,所以特地拜托我过来帮着照顾你罢了。还特地嘱咐了,给你带点吃的东西过来。”
“真的啊?”
“东西都带来了,我还能骗你吗。”打开保暖瓶,一阵食物香气飘飘而来,“你现在身体虚弱,肠胃不易消化,所以我特地熬了南瓜粥带给你喝。”
“陆老师,谢谢你。”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细数过往,竟没有一个人曾经真正单纯地为她熬过粥。
“客气什么呢,冲你一句陆老师,我这粥也熬得不算委屈。”陆安泽慢慢的从瓶子里的倒出来,盛放好。
“那我如果再名正言顺的喊你陆老师,是不是你还会给我做更多的东西呢?”
也许是气愤太融洽,也许是陆安泽太亲切,安澜不知不觉就将话说了出来。一说出口的时候是有些后悔,但接下来更多的期待。
放下手中的碗,陆安泽的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和认真,“你真的想好了吗?”
明人目前不说暗话,陆安泽当然是聪明人,安澜刚才话中的意思他岂会听不懂。固然,他是欣赏安澜的,可也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答应的。
“老师,我想好好向你学画。”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话已出口,安澜就不会半途而废。
“学画需要定性,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四处流浪。这两者间的冲突,你想好了吗?”
“老师,我无法向你保证,我会一直留在巴黎。但是我会留在巴黎一段时间,没有你的认可,短时间内我是不会离开的。”
这已经是安澜最大的诚意,她是在拿着自己的自由做豪赌,如果输了,那么之前她所有的努力必然是前功尽弃了。
陆安泽沉默着,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看着安澜,看得她好不心忧。或许是安澜脸上的表情太过诚惶诚恐,他忽然笑了。
“没想到探一次病,居然多了一个学生,看来这趟,收获不浅呢。”
此话一出,分明是已经间接答应了。
安澜兴奋得就要坐起来,身子才微微一向倾,就痛得眼睛眉毛全皱在了一起。
“小心些,伤口再裂开了就不好了。”无奈的将安澜的身子平放回去,陆安泽忽然有些明白自家儿子昨晚苦笑的含义了。“你就别乱动了,待会我来喂你喝粥。”
“中国拜师的习俗都是徒弟向师父敬茶,没想到今日我们竟如此别开生面,正好反了过来。”
轻轻吹着碗中的白粥,慢慢送进安澜口中,陆安泽脸上是一片平和的温暖。
“我记得中国还有一句古话,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做父亲的照顾女儿自然是理所当然,放在我们身上也是合情合理。”
“是啊,有陆老师这样的父亲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