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逃避,就只能面对。安澜的神色变得有些冷,不是冷厉,只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冷。穆子风这样的男人她见过太多,一出身就是含着金汤匙的二世祖,在蒙着运气好披了一层好皮相,世家子弟的精英式教育将一身皮囊填充的更加光鲜亮丽,再能说会道一些,就会有大把的女子扑上来,争相抢着。在那个圈子里,她见过太多,他们的心理隐约也了解一些。他们早已习惯了来自女人眼中爱慕的眼光,骄傲的犹如一只孔雀,忽然某一天遇见了一个稍微不一样的,就以为是稀罕了,可到最后到手以后才发现,原来不过是如此罢了。
说到底,还是图一个新鲜,谁又会去管谁的真心呢。
于此,穆子风也是没有例外的。
“你我之间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交情,我又何须问太多,正如你也不曾问过我一般,很公平。”
明人不说暗话,但是有些话也不能说的太明,只要聪明人都能听懂就好。可是安澜似乎忽视了一件事,她凭什么就笃定穆子风对她不曾过问呢,否则他又怎么能在千万人里的异国他乡找到他呢。
这个男人远远比她想象中要来得不简单。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言毕,穆子风竟呵呵笑出了声。走的时候他还是很有风度的和安澜道了一声晚安。
安澜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尽头,而他却不曾转过身。静静的掩上门,没有人知道在那个路灯下是否还有一个男人在守望。
穆子风的那句明白是真的明白了——对于安澜,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随时可以离开的过客,她不需他的停留,更不会为他停留。合则来,不合则散,想不到他一贯对待女人的态度,竟也有今日被反用上身的时候,真当是报应不爽啊。
穆子风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桌上的那几页薄薄的纸,眼神却是极为专注的,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出他眼中隐忍不发的怒气,尤其是在看到第二页的时候。
没错,他在调查安澜,薄薄的几页纸,道尽的就是一个人的半身。可以说他卑鄙,但是他更想说那是对安澜的在乎和重视。这个女人太能跑了,一眨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若是旁人,自然是不关他的事。可是他该死的就在乎那个女人,而且在乎的不可思议,即便是被拒绝了,也还是狠狠的在乎着。
闭上眼,枕在沙发上,穆子风有些疲惫的揉着太阳穴。他庆幸着自己调查了安澜,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将自己深深的藏在厚茧中,不让人窥伺半分,可是总还是有些蛛丝马迹存在的,最后到底是让他找到了。
他猜想过诸多的可能,却从来不曾想过,她居然有过那样的过去。
这一刻,他终是明白了安澜眼中的拒绝,而他被拒绝的心甘情愿。他不在乎会被拒绝多少次,只希望,有那么一天,安澜可以走出那个世界,哪怕只有一次,不再拒绝他。
穆子风终于困了,就在意识快要接近混沌的时候,常年训练的警觉却忽然亮起了红灯。他没有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终究察觉的太晚了。
当穆子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原本只有他一个的房间里,忽然多了一排清一色黑色西装的男人,房间里的灯光暖暖的打在他们身上,却仍旧掩不住他们身上散发的冷意。
“穆少,劳烦和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原来所谓的报应不爽有时候也是祸不单行的。
白色的纸张,飘落在地上,落地无声,如同的这个空荡的房间,连带着人心也空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