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画具没有花费她太多的时间,毕竟已经走过了太多的地方,所有的步骤都早已驾轻熟路了,所以整理起来毫不费力,也就花了一小时的功夫,她的新房间已然华丽丽的诞生了。
拍了拍手,颇有些自豪的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嘿嘿笑了两声,一把扑倒那张看起来极为诱人的床,她心满意足的逸出一声叹息,伸展的四肢将整个床霸住,让自己的气息与这张床融合在一起,开始有了她的味道。
这个世界选择了她,而不是她选择了世界。这个道理安澜一直都比任何人都来的明白,所以她是随遇而安的跟着世界旋转,所谓的适者生存莫过如此,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没有一点怪癖。这点其实也称不上是什么怪癖,只是会认床而已,无论去了多少地方,她都没办法改掉这个毛病,只能尽量减轻病症,让自己的气息快点融入新的床,否则熊猫会跟随着她的足迹走遍这个世界。
巴黎还有一个美妙的名称——灯城,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五彩的灯光也悄然而起,就如同覆在夜幕中的星空一般,将这个城市填满。倚在窗台上,安澜静静的看着这个城市,悄悄的聆听着这个城市的呼吸,洗涤着心里的沉疴。有些东西就如同毒瘤一般,无论你如何的抹杀,它总是存在的。已经犯过一次傻,她不会再笨第二次,所以她选择了用新的记忆填充。她相信,脑细胞是有限的,而人类总是善忘的,也许有些记忆深刻到让人难以忘怀,但是总还是会被别的记忆所覆盖。这个过程或许很漫长,但是她有耐心,就如同她对待每一个城市的态度一般,总是会将所有的过去掩埋的。
轻舒了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坐了一天的飞机,虽然全程四分之三的时间她都是在睡觉,但是全身的骨头却是酸疼的。在这点上,她是极为佩服余纯顺的,那简直就是一个强人啊,一个靠着徒步行走踏遍了中国23个省市自治区,更是征服了世界第三极的伟大人物。四万多公里的路,她想起来就发寒,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作为一个跑八百都吃力的人,这种强悍的体力是绝对不会有的,所以平凡人就应该有平凡人的活法,坐飞机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尽管不是很舒服。
时差是飞机留下的必然后遗症,今晚她注定要拥有第一个在法国的不眠之夜。但是坐在这里看星星固然是有情调,但是看一个晚上就有点太过了。脑子飞快的转着,心里盘算着要做些什么,但是还没想好要做什么,她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秀气的眉毛微微的上挑,她很确定这不是幻觉,真的有人在晚上十点,在这个她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的地方,敲响了她的房门。心里不无恶趣味的猜想着,难道她就要迎来在法国
的第一场艳遇了吗?
纵然心中浮想万千,她还是很实际的走了过去,将门打开。眼见为实,她也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知情识趣,在她刚无聊的时候就那么应景的出现了。
现实总是打击人的,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门外站着的确然是一个美人,可惜还是一个女人,而她自认没有百合的倾向。不过本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安澜还是把对面的那个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番。东方人,大概一米六的个子,比她还要矮几分,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婉约气质,笑得时候怯生生,见到她的时候,原本就挂在脸皮上的笑容,更加泛开,带一点无辜的柔弱,甚至连说话也带着又期待又兴奋又怯生生的可怜味道,用的是中文。
“你好,听史密斯太太说今天有个东方女孩要搬过来。就是你吧?她还说,你跟我一样都是来自同一个国家。我听了好高兴,一直很期待啊!我叫叶惜,你好!欢迎你,我就住在你对面这间。”
呵呵,史密斯太太就是房东,果然是一个热情的人啊。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对待任何的友善她都是会回之以礼的,尤其是对着眼前这副柔柔弱弱的神情,她的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啊。不过也只是点头为止,她虽是喜欢到处流浪,可以没有那四海之内结兄弟的好习惯。对待不熟的人,除了基本的礼貌之外,不要指望她会付出任何多的热情。
“你好,我叫Vivian。”
是的,在这里,她叫Vivian。
见她有回应,态度似乎还算友善,叶惜好似受了鼓励,走近了一些,又带着微笑说:“我在这附近念语言学校,你呢?也是来念书的吗?我才来四个月,对这里还不是很熟;不过,如果你想到哪里逛逛,我可以帮你介绍,我们可以一起逛街。”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来法国只是旅行,怕是不方便。”
盛情难却,但是在某些原则性问题上来说,不能领的情就绝对不能领。有些人只是一面就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有些人即使认识了一辈子也只能是点头之交,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磁场吧。很显然,安澜消受不起叶惜这般的菟丝花,因为她不是乔木。
“这样啊……”叶惜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随即又浮起笑容说:“不过,没关系,看你什么时候想找个人一起上街,你就尽量来找我,平常除了上课,我多半都在。”
“是吗?”叶惜所说的那个时候估计在她留在法国的这段日子是不会有的,但是看着她脸上那种不安的笑容,即便是不感兴趣,安澜还是不置可否的虚应了一声,一边偏过头避开叶惜的笑脸。
说实话,她不喜欢叶惜的那种笑容,无害的像一只小兔子,带着怯生生的不安,小媳妇似得,让人看了除了不忍之外,还有一种无奈。安澜是个自私的女人,所以她现在除了无奈之外,剩下的就是头疼。她现在情愿去看一夜的星星,也不想和叶惜这样干杵在哪里,没话找话。
“现在也很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似乎看出了安澜的冷淡,叶惜讪讪笑了两声,对她道了一声晚安就告辞走了。既然已经开始犯了,安澜断是不会做出挽留的做派来委屈自己的,终于第一次热情的对叶惜说了一句,“晚安!”
转身回到屋子,她当然也没有那心情真的跑去看星星一晚,还是那张弹簧床看起来更加的诱人,面对诱惑她又岂是能把持得住的人,自然是再次扑倒,钻进被窝里,闭上眼,请求上帝让她变成一头猪。
巴黎的第一夜,有点鸡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