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阿措一把拉住她:“够了,你还要在这榴花的壳子里住着?”
石醋醋道:“那可不行!我一向刚才那女人轻薄你就生气,就算用的是借来的躯壳也一样。”
安阿措伸手解开自己的石榴裙:“那便快脱了这身石榴花罢。”
随着她的衣裙委地,少女安阿措也消失在这条艳红的长裙里。从空中缓缓飘下的,只有一朵盛放的石榴花。石醋醋见状也不甘落后,匆忙丢弃了自己的衣衫,以同样的方式消失了。
牡丹丛旁的石榴树下,坐起了两个男人,正是李声闻和李天王。后者喃喃道:“刚才我们真的变成石榴花了?我觉得就像做了个梦。”
他们两个鬓发散乱,发间衣上都沾着石榴花瓣,若不是在场的女儿家都亲眼见到他们借榴花躯壳同封十八姨对战,这幅画面还真叫人浮想联翩。
不过浮想联翩的显然不止是少女们,李天王两眼发直,神魂都不知遗落在何处。
他看的是李声闻颊边的一朵石榴花,那花夹在他的发丝里,正好垂在唇边,就像一抹错添的胭脂。他忍不住就像上手,或者用其他的什么地方,帮他把这抹胭脂涂开。
可惜李声闻没给他这个机会,见他眼神不对就立即摘掉了这朵石榴花,小心翼翼地跨出了花丛:“十三娘,你吩咐的事,我已经做完了。若是没有他事,我也要告辞了。”
十三娘道:“今日多谢了。你要是有话与霜楼郎君讲,就趁现在罢。一会阿兄就该催你回去了。”
她说完便带着一众女子进了楼阁,只剩下霜楼沉默无言地坐在树上。
李声闻开口打破沉默:“霜楼,你见过封十八姨所爱的那位良人?”
霜楼大大咧咧道:“我不仅见过,还知晓来龙去脉。那女子本是邺王殿下别院里的一棵柳树,刚好能垂过墙头河岸边——我就在河对岸的坟冢里,远远能望见她的柳梢。后来听附近的鸟雀说,邺王殿下新得了十株牡丹,怕它们挨不过冬雷,就将雷劫引在了那棵柳树上。谁道来年三春,东风一来,那牡丹才开了没几天就被尽数吹落。”
李声闻笑道:“好,我的问题问完了。你没有什么想问的?”
“殿下心里肯定明白我想问什么,我就是近乡情怯……”霜楼晃荡着两条腿,低声说道。
李声闻说道:“他一切都好,只是依旧哀痛不能自拔。他前几日还到你坟前,带着子夜四时。只可惜这一回你怕是真的没有听到。”
霜楼咬了咬下唇:“我本来年年都听着的。但今年长安有变,我没法呆下去。我的坟茔与躯体都被一名妖怪夺取,她借此来驱使我为虎作伥,我实在不愿意为恶。恰好十三娘从黄泉下出游,路过灞桥,将我救下,我便随她到这里来了。”
“殿下,我得十三娘所救,免于为恶鬼驱使,但也不能离开太山府了。殿下可以帮我捎一样东西给秋来么?”
李声闻欣然应允:“我定会带到。”
霜楼摊开手,递给他一根燕羽,一字一句道:“还有,殿下,请告诉他千万要当心‘霜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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