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这里。

“这话该我说吧”，那人变脸犹如翻书，刚才的笑意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你，才是没有记性。”

“看来你还是不够疼。”

“你管太多了。”

“是么”，那人不甚在意，“毕竟拜你所赐，我可是闲的厉害。”

“……”

“啧，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少？真没意思”，那人轻啧一声，颇为遗憾，“行吧，让你听听他的声音。”

“我要见人。”

“事儿真多。”

不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一则短信，南衍盯着未读的标识号，蹙着眉点了进去。

是一段视频。

视频里的陶语眸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口鼻无碍，手脚自由，可惊恐的眼神却还是出卖了他冷静下的恐慌。

在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是什么限制了他的行动，除了头部几不可查的摆动，他只是这样直直的盯着镜头。

小孩儿在用眼神示意，让自己不要来。

视频很短，10秒左右，无声。

但南衍确信，拍摄的时间就是现在。

从周围的环境和拍摄的角度来说，南衍判断出他们两人应该都在这附近，但绝不是那人口中那个低矮的红瓦房。

视频的楼层里没有灯，黑黢黢的只有零星的月光从破败不堪的空档里漏出来，从照射的方位来看，这个高度，最起码在6层以上。

紧接着，短信又接踵而来。

【你的小朋友非常不乖。】

【来之前把你的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

【害得我还得采取这么古老的方式给你发视频。】

【我很不高兴。】

【你说我会不会忍不住对他做出些什么？】

【我考虑考虑。】

【猜猜我们现在在哪儿。】

【你很聪明。】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谁会更胜一筹呢。】

【算了，你还是先来小房子吧。】

【我可是等了很久呢。】

【啧，怎么还不来？】

【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的耐性可不太好。】

【你要快一点了哦。】

他是故意的。

南衍捏着手里的手机，几乎瞬间就要捏碎那脆弱的屏幕，冰冷的荧光打在他阴翳的脸上，一时间竟透出股不可言说的杀气。

但他知道，那人是故意的。

他是故意不在持续接通的电话里与自己对白，而非要采取这种一条一条，纷沓而至的短信息来一点一点压榨自己的耐心。

他想要自己变的焦虑，变得急不可耐，从而失去冷静。

“你不累么”，南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等着。”

他挂断了手机。

那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望着被挂断的手机，不禁挑起了眉峰，但随之，他抬起眼皮望向不远处大步走来的身影，只瞬间，便沉下了脸。

*

“熟悉么”，屋子里突然传来那人的声音。

南衍注意到那是一个被人刻意放置的音响，“你到底在玩儿什么。”

他知道，那人一定听得见。

“忆往昔啊”，那人心情似乎不错，“带你怀念一下你的峥嵘岁月。”

“。”

“你不喜欢么”，那人有些委屈，但随之而来的兴奋却让人颤栗，“我可是为你准备了好久呢。”

南衍看着枯草堆上临时搭建起的猪食槽，一股眩晕伴随着恶臭直逼脑仁，满地的猪血让人闻之欲呕，触目惊心的鲜红按响了他颤栗的开关，一时间，铺天盖地的过往夹杂在这无法容忍的腥臭里，接踵而来。

血。

满地的血。

整个世界都是血。

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再一次侵蚀了他的大脑，席卷着整个胸腔，他紧闭着双眼，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满目都是刺眼的鲜红。

那是他倾尽半生也挥之不去的阴霾。

“......”，他强忍住自己的不适，猛地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角落里略显突兀的音响。

他知道那个人在看着他。

“果然是触景生情呢”，果不其然，享受的声音从音响里缓缓传来，“看来那段记忆，让你印象颇深啊。”

“......”，南衍死死的咬住臼齿，瞳孔里充满了充血的怒意，“够了。”

“这就够啦？”，那人轻笑一声，“可是怎么办呢，我可爱的小可怜。”

“我可是巴不得你去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