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的家在北城的平民区,青石板铺路,沿途种着很多老槐树,看起来年头很深,整个地方显得有些阴森。
好在,家家门上贴着对联,门口亦有放炮仗的声音,烟雾迷漫,味道刺鼻,多了份人间的烟火之气。
初十是无所谓,宁书和龙天宇以及东东就有些不适应了,蹙眉的蹙眉,捏鼻子的捏鼻子。
走到门口,初十愣了下神,旁边走出来一个媳妇,扑通一盆水泼了出来,溅起的水花落在几人的身上,她先是赔了笑脸,随后便与初十打招呼,“小十啊,你可回来了,你爹娘啊都想死你了,昨个还说你现在出息了呢。”
“这是你家姑爷啊?呵呵……”
她的嘴一时间有些停不下来,目光在初十身后的三个男人身上转圈,一时间确定不了是哪个。
初十回过神来,道:“婶婶误会了,这都是我朋友。”
她这般说着,龙天宇就过来将她衣领子一提,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
刚才东东已经敲了几下了,可没有人应。
初十被提了进来,瘪着嘴一脸的幽怨,龙天宇像是没看到似的,环视四周,几枝花树光秃秃的长着,旁边有一口水井,架着轱辘,上面盖着一张破旧的毯子。
房门口挂着一些玉米和辣椒,已经风干,檐前放着盆子,里面堆满了脏衣服。
初十摇了摇头,她打小就没出来过,只有爹被送出来后,她跟着来过家里一次,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
且比当初还要让人窒息。
大过年的,家里没有一点喜意就算了,还乱得像鸡窝,这时正中的屋里传来说话声。
“妈的,臭娘们,你快给老子松手。”
“我没银子了,就剩这点了,让你去给我抓药你竟然把钱拿去赌,你干脆把我拿去卖算了。”
“你以为老子不想啊,可人家看了你就觉得恶心,还卖,倒贴钱人家都不要。我呸。”
“你,你有本事去找那丫头要钱啊,她是你女儿,是你养大的,你冲我凶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让你好好教她,就教出来一个逆子,连爹娘都不认。”
“这关我什么事,你女儿现在勾搭上了世子爷,有的是钱,听说世子爷给她了她一万两,你有本事去要啊!”
“妈的,你以为老子不敢,老子这就去,小贱.货,小小年纪就知道勾搭人。”
“她要是给你,老娘就跟你姓,那丫头现在可厉害着呢,敢让人打我,你要是找死,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里面一男一女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对话,还伴随着很大的动静,不知道又摔碎了什么。
龙天宇目光一冷,宁书倒是有些尴尬,不着边际的往后退了几步。
初十伸手拦住他,无声的摇头。
里面的动静停下,显然两人出了气打算好好谈谈了,初妈妈说:“那死丫头已经不认我了,不然还是你去要。”
“那,要多少?”
“世子爷给了她一万两,听说她还在外面做生意,咱们也不多要,就给她要两万两就好了。”
“这么多?”
“你要觉得多,那你就要二千两算了。”
“我也就是说说,咱们把她养那么大,却是个白眼狼,要两万两还算少的。”
“本来就是,你是不知道,那丫头店里的人竟然是翼王府的奴婢,我都打听过了,是她将她们接出去的,没良心的崽子,她娘还在受苦,竟跑去关心别人,装模作样,恶心。”
“小贱.货,如此不知好歹,那咱们不如把她卖了。”
“卖?怎么卖?她的卖身契就在王府。”
“你不是说那丫头与世子爷早就同房了吗?”
说到这里,在外面的几人就傻眼了。
初十发现,几道眼神都往她这里瞟,没好气的说道:“本姑娘这么小,我家爷很怜香惜玉的。”
意思就是,他们还没同房。
龙天宇的嘴角微勾,又想到在九天十地时的那个场景。
少女迷迷乎乎间,那半褪的衣衫,清纯中染着粉霞的面颊,想着想着他的脸却红了。
初家老两口还在商量,“咱们这样,去跟世子说,他要了咱们的女儿,自然是要给银子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他女人的父母,他还敢不孝顺岳父岳母。”
外面这几人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宁书和龙天宇最无语,翼王世子凌非是那种知道孝顺父母是什么玩意的人?
好吧,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对对对,就这样,你先去那丫头那里要,我改明就去找世子爷谈价钱。”
妈的。
初十再也忍不下去了,她这是要被卖了吗?
还谈价钱?
这两人还要不要脸了?
帘子被掀开,主屋走出来一个男子,脸上黑乎乎的,头发乱成鸡窝,上身的棉衣有花絮露出来,裤带随意的束着,掉出来一截。
初十不想承认,这就是她今生的父亲。
初强揉了揉鸡窝头,便看到院子里站着三男一女,各个衣衫华贵,光看那气质也非常人。
他当即就傻眼了。
“各,各位爷,找谁啊?”
他一边问一边想往后退,那掀着帘子的手有些哆嗦。
没办法,院子里这几人,少女一幅想杀了他的表情,他可不记得有惹过这么小的丫头啊。
还有她身后那三个男子,一个面无表情,一个似笑非笑,另一个看似笑得温和,可眼底的寒意离得这么远都能透过来,将他冰冻。
他是真的,真的没惹过这样的人啊。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