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去掺和这趟浑水了，都说了你们还小，不该管的别管，你就不能为两族保留点骨血…”

“够了！”少女语调冰冷，打断了老人的喋喋不休，声音掺着怒意，身侧的拳头紧握，不知是被哪句话惹怒。扭头快速离开，始终没看老人一眼。

“碰——”少女一脚把门踹开，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便晦暗不堪的天空，又低下头用力眨了几下眼睛逼退了眼角的湿意，觉得有种憋闷透不过气的烦躁，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远处。

老人黑着脸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一回头对上了一张嬉皮笑脸的脸。

“爷…爷爷…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霁月脾气，就算想提醒她，换种说法也成嘛，你就说’小月月呀，爷爷担心你，不舍得你去冒险…’你说对吧，唉爷爷你说你老了…”

听到这，老人嘴边胡子明显抽了抽，忍无可忍打断归一的嘚吧。

“你也给我快滚，你要是再不去追，又赶不上了！”

“得嘞！我马上滚啦，我这么听话爷爷你可别再生气了啊—”最后一个字随着少年如蒙大赦风一般窜出屋子，声音飘在风里。

似乎是气笑了，老人刚扯起嘴角，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震得不得不靠墙稳住身子。好不容易平息了咳嗽，长舒一口气，老人的脊背似乎又弯了几分。

绿灯亮起，马路两侧行人都快速向对面走去，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看起来矮矮胖胖像只企鹅的男孩搀扶着老人慢慢过马路。这侧的上班族都快速赶路，步伐匆匆，也没有谁在意路上慢悠悠走着的老人和男孩，纷纷绕过他们继续赶路，这样一来更衬得男孩耐心十足。

终于，男孩在绿灯结束前最后一秒将老人搀扶过了马路。同时男孩也注意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人——高马尾，带着一副大大的墨镜，这么个冬天最冷的时候也就穿了一件薄款黑色长风衣，一双马丁靴衬得双腿笔直修长。

现在那女人正抱着手臂看着他们。

也不是过来时候才看到的。

刚才在马路对面男孩就注意到了她，只有她，没过马路，只是以现在这个姿势看着他们。

或者更确切的说，只是盯着他自己而已。

并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隔着墨镜，也能有这么精确的感受。

恐惧。

男孩心头的不安越积越多。

想逃。

刚过完马路放开老人的手，都没看见她什么时候有动作，她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正呆着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视线翻转，随后感觉肚子疼，背疼，浑身都疼。

哦是那女人把自己踹翻了啊。

刚过完马路准备夸一下扶自己的孩子的老人，眼睁睁看着一个女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句话都没说，抬腿一脚把那好孩子踹了出去。

吓得手里的菜都掉了。

老人莫名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见过的街头霸王，收保护费时候好像就是这个样子。

“你！”老人手指微颤指着这位女霸王，似是想要开口发挥老人的本能教训一顿这人什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走。”那女霸王看都没看老人一眼，一个字轻飘飘飘到老人耳边，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老人眼中出现了一丝茫然，然后思绪还没跟上，神经元就指挥着胳膊腿，捡起地上的菜，扭头离开。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女霸王斜眼看了一下路边的监控摄像头，轻嗤一声，心里吐槽：麻烦。

被踹翻的那孩子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恨不得地上有缝立马钻进去。

奇怪，任谁莫名其妙被打都会有反抗的心思。

并且，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在做好事。

他才是正义的一边。

但问题就在，他现在完全没有一丝为自己说话的念头，只感觉害怕。

是骨头在颤抖还是灵魂？

冷冰冰的女声又响起了。

“抬头。”

男孩感觉自己的头不受控制的抬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一双眼睛。

她什么时候摘掉了墨镜啊。

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有别的思考，又听见了她说话。

“滚回你原来的地方，永远不要再踏足这里。”语气平铺直叙，不是商量，是命令。

瞳孔外一圈暗金色的光圈随着她说话闪了一下。

刺痛直冲天灵盖，搅的他大脑一片眩晕。

“是。”男孩听见自己说。声音沙哑，不似孩童。

听到回答，女霸王重新戴上墨镜，没再看一步离开。

再抬眼时，只来得及看见她被风掀起的衣角。

快速爬起，使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与女魔头朝相反方向跑开。

阴暗的小巷里，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围着一个女人。

天寒地冻，那女人只穿了一件黑色吊带裙，外罩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灰色毛绒披肩，低着头看起来楚楚可怜，被那几个男人拉扯着也没有反抗，颇有半推半就之态。

几个男人对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心照不宣的意思，一脸猥琐的兴奋，准备进一步动作时候，一个女声在他们背后响起。

“这女人有传染病，再碰一下你们都会没命的。”

几人手上动作猛地一顿，看着黑裙女人苍白的皮肤，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时间感觉巷子里阴风阵阵，后脊发凉。

“老..老大，该不会是艾滋病吧”其中一个人颤巍巍说。

几个男人有无声的对视了一下，看到彼此眼中的惊疑不定。

此时气氛过于僵硬，风声呼呼让人心尖发颤。

“快走啊，再不走都要没命了。”背后那个女声又冷冰冰的响起。

不是劝告，是命令。

像是压死骆驼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话音落后，几个男人拔腿就跑。

其中那个问话的男人在拐出巷口时匆匆回头撇了一眼。

看到了一个黑色风衣的高挑身形。

几个男人快速跑开后，黑裙女人像是终于撑不住一样，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哟，装什么可怜，我还没动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