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她与仙衣说的保命之物。
传闻蓬莱镇岛之宝驱魔铃,邪魔近之则魂飞魄散、形神俱灭,多年来令妖魔闻音色变。可是谁也不知这举世知名的驱魔铃,外表看来只是一串普通至极的银铃而已,因其附着一层上古禁制无法解开,至今都不曾发挥它真正的威势,否则蓬莱也不至于失去了结界以后便再无自保之力。不过尽管如此,用来吓退一只黑毛犼已是绰绰有余。
木谣将银铃红线在腕上绕了两圈,咬牙一步步退开,与那犼拉开距离,挑着大路就跑,没头没脑地朝着月亮的方向。月下一点黑影,那是荷君宫殿所在之处!
却不知怎么忽然起了大风,黑暗如罩遮天闭月,周围瘴气弥漫,就像走入了一个诡秘的结界!
如斯熟悉的情景,木谣几乎是从头发丝开始颤栗起来,害怕不知哪里就出现那艳丽妖糜的身影,立于树间,转瞬取走她的性命——
她再次没命地狂奔,浑身的血液忽冷忽热,然而这一片黑暗之中自己就像无头苍蝇,只能不知疲倦地迈动小腿,不知过了多久双脚沉重地跟灌了铅一般,猛地打了个滑,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她又踩空了——
然而这一次就像跌入了某个深渊,因那犹如梦靥般极不真实的坠落感——
她绝望地闭紧眼,风声疾厉,鼻尖忽然嗅到一股香,身体被人一把抱住,往旁一带,一声男子闷哼传来,木谣心头涌上一股惊喜,睁开眼睛,却蓦然一顿:
“云诉?”
的确是前不久刚刚分别的小书生。只见他眉头紧蹙,脸色发白,剑在身后的山壁上划下长长的痕迹,深深固定住。他一手握着剑柄,青筋暴起,一手将木谣挟在怀中。此处应该是一个山沟夹缝,云诉把木谣抱在怀里,却将自己的背垫在山壁上,这个姿势极为艰难,俩人几乎是悬在半空摇摇欲坠。
香幽幽传来,是云诉头发上的香气。木谣呆呆地瞧着他精致的下巴,忽地想起了蓬莱那些岁月,点点滴滴,记忆突然全部鲜活起来。这一瞬间,她明明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喉头哽咽难以出声。
却是小书生叹了口气,低头看着她慢慢道:
“笨阿谣,我来救你了。”
木谣伏在他怀里,几乎要失声痛哭,不论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对于他终究没有忘记的激动,千头万绪交织在心头,她颤抖着嘴唇,最后只化成一声低低的“嗯。”
现在根本不是叙旧的时候,俩人的脚还悬在半空,所有的支撑只有那把长剑,虽然木谣娇小一只手臂就抱得过来,但是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更何况低头一看下边漆黑一片,隐约还有风声簌簌,可以想见高度严峻。
又一阵猛烈的风呼啸而上,木谣好歹在云归修习近月余,此时体会到一股强大的灵息,她问:
“这下面难道有什么?”
云诉把她抱得更紧,左右打量了身边环境,说:“我们恐怕落入了化风穴。此穴深不见底,终年气流穿梭,灵力存蕴。”一顿,勾唇,“阿谣,你知道我师父吧?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这个,却是微微点头:“嗯,玄字阁幻清仙尊。”云归三大仙尊之一,其名如雷贯耳。
云诉懒懒道:“他喜爱捣鼓仙门法器,经常有一些废弃不用的仙石、金属、灵木之类,或是不成功的残次品,统统都会运来此处,倾到在化风穴中。”
换句话说,化风穴就是幻清仙尊专用的大型作工废料处理场。
木谣心叹:难怪有这么强大的灵力,原来都是人工堆积……
云诉忽然来了些侃侃而谈的兴致:
“你知道吗,我师父他最爱的,就是打磨一面又一面窥探天命的灵镜。还记得新弟子入门时那面观生镜么?便是他亲手所制。”
木谣倒吸一口冷气,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天才?
“然而那观生镜只能看见部分影像。师父一直在尝试打磨一面,能真正勘破前世未来的灵镜,并发誓要超越倾珀仙尊手中那一面——浮生镜。不过呢,他已经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废弃的灵镜若是收集起来,几乎能堆叠成山。”
他低头,忽然恶劣一笑:“所以咱们要是掉下去,不摔得头破血流,也得被灵镜的碎片扎成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