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官眼神更加古怪。
青年咳了一咳:“她根骨上佳,百年难遇。倘若为人利用修魔,许成我仙门一祸,不如暂且收下。”
木谣被领到宿处,又见着了那青衣少年。他拉着一红裙少女,见她走来,动作轻微地往一旁树下避了避。
声音隐隐:“仙衣,你可当心那小姑娘。她前世莫说对他人凶残,对自己都十分狠毒。难怪说杀孽太重呢。”
原来少年在那观生镜边,瞥了眼苏木谣的前尘,看见了一闪而逝的屠戮,和自刎而死的结局。
木谣关上房门。心想,原来她前世与此世有着那样相似的容貌。
她并不好奇前世。甚至厌恶。前世那样陌生的自己所犯下的债孽,却要今生一无所知的她来偿还。
要她受生死痛,要她受别离苦。
这到底是因果轮回,还是天命残酷。
……
与苏木谣同住一个院子的那个红裙少女,叫金仙衣。
第一天,木谣蹲在房里背口诀,她在院子里舞剑。
第二天,木谣蹲在房里背口诀,她在院子里宴客。
第三天,木谣蹲在房里背口诀,她在院子里砍柴。
门外又一次传来“砰”的巨响,苏木谣浑身一抖,拉开房门,眼圈漆黑。
草地上立着板斧,板斧旁躺着两半砖头,砖头旁站着金小姐。金仙衣眼皮一抬,满面疑惑:“咦,你还活着啊。”
这话很恶毒。没有第一次见面就咒人死了的。
木谣点头:“活着。”
金仙衣大惊:“那你怎么在里边呆了三天。”
木谣沉默。总不能说,我有点见不得你一身红衣。于是她说:“辟谷。”
金仙衣“哦”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桃花酥,勾人馋虫。一口咽下,舔了舔手指。故意眯起眼:
“好吃。”
“……”
苏木谣没话说。只好看着地面:
“你为什么……用它劈……”有点艰涩,“砖头。”
金仙衣拔起斧子:“我试试它锋不锋利。”
“你没有……其他事么。”
“我太闲了。”
“那你,来云归……做什么。”
“找个仙君,双修。”坦然无比。
“……”
这是个神经病。苏木谣默默关上了房门。
金仙衣是个很闲的大小姐,她亲口说的。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金仙衣不在,天气又好些的时候,苏木谣会坐在院子门口晒太阳,顺便背口诀。
有人路过,聊起这位新来的金家大小姐。有说,金仙衣把大师兄强吻了。有说,金仙衣聚众赌博了。有说,金仙衣又去骚扰小荷君的灵鸟了。
她真闲。苏木谣默默地想。
等等,好像漏掉了什么。苏木谣扯住路人的袖子:
“请问,是哪一个……荷君。”
“荷君就是荷君,还有哪一个荷君?”
他们笑她:“小结巴,云归门里,荷君自然是指音字阁的倾珀仙君了。”
苏木谣的心跳得飞快。原来那句有缘再见,是这个意思。
多像只有两个人才知晓的秘密。
云归共有主副两名门主,门下有九大字阁,每阁由一名阁主掌管。
九字阁加上一主殿,云归殿,共十处建筑,分别坐落于云归山各处。俯瞰此山,将每座建筑看作一个点,点点相连,便成一个正五角星的图案。
此时云归殿内。
弟子分录名册时,木谣报上音字阁。金仙衣觑一眼她的名签,笑道:
“我们今后就是同修了。”
苏木谣看去,她名签上勾的也是“音”字。“嗯”了一声算是知晓,默默挤到一旁等候结果。
金仙衣嘀咕:“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成天死气沉沉的。”
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书生慌里慌张地踏了进来,手里还举着崭新的名签。大殿因突如其来的亮光安静了一下,继而人人事不关己地移开目光,恢复喧闹。
有人谈论起观生镜前的见闻:
“我前世,那了不得!黄袍加身,权力滔天,生杀予夺皆在我手,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贵胄公卿,都要向我叩拜!”
马上有人嗤笑一声:“可你如今,不过是个杀猪的屠夫!”得意道,“我才逍遥,那时,我可是一等一的大侠,驰骋恣意,江湖之中难逢敌手,名花闺秀皆倾慕于我,好不快哉!”
众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