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寺的钟声又敲响了，特别悠长，传得很远。

穆雅指着山顶上若隐若现的屋檐。“大哥，看，那就是菩提寺了。”

南宫佑突然在道旁发现了一块墓碑。“这是什么？”他用扇子拨开上面的杂草，碑上还有文字，不算新，大概三十年左右吧。“故废后寇氏碑，顺启元年四月廿三。”

他记得，顺启好像是他三舅舅长治帝的年号。他三舅舅在外公裕昌帝驾崩后，逼宫篡位，迫使他大舅舅泰安帝在外亡六年。不过他三舅舅只当了一年皇帝，就落在他父皇圣昭帝手里，才有了他母后被俘的一段往事。听说这个寇氏之前非常得宠，残害忠良，构陷嫔妃，却最终被自己的亲妹妹桓姬谗害，废后出家，在前往菩提寺途中暴毙，也算是报应了。想必她当年就是死在了这儿吧。

“算起来，这块碑的主人还是长辈呢。”独孤寒其实不甚在意。寇氏姐妹俩的名声都不好，在蜀国的史官笔下，更是佞幸之列。如此下场，显而易见。废后还算好的，当年长治帝被俘，桓姬被处以极刑后扔在乱葬岗，尸骨无存。细细想来，废后倒是比她这个妹妹更幸运几分。

南宫佑将那块碑重新用杂草掩盖起来。“我们接着往前走吧。”

菩提寺的住持智玄禅师今年已有九十高龄，虽过耄耋之年，却耳聪目明，身体硬朗，每天坚持在佛前手抄《金刚经》，听说他这一习惯已经坚持了将近四十年。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安好。”智玄禅师双手合十。

“大师安好。”南宫佑、穆雅、独孤寒三个人也合掌回礼。

“上次我来时，他们说大师正在闭关，今日可巧，一来就见着了。”独孤寒指了指南宫佑，“大师，我来介绍一下，此乃在下的妻兄。”他又对南宫昱说道：“这是住持智玄禅师。”

“在下复姓南宫，见过大师。”南宫昱又一合掌。

“南宫？”智玄禅师盯着他，“公子面相十分眼熟，不知可是南越的南宫公子，圣昭帝的太子？”

“正是在下。”南宫佑一低头。

“公子器宇轩昂，不让乃父啊。”智玄禅师笑了笑。

“哦？大师见过我父皇？”南宫佑顺便问道。

智玄禅师答道：“见过。那年老衲奉陛下，哦，就是故长治帝之命，去宫中为宫人讲经说法，一去就是半年。圣昭帝攻入皇宫时，见老衲是出家人，没有为难老衲，看老衲年纪大了，还派人把老衲护送回了这寺中。不然，今日也无缘见到各位了。”

“如此说来，在下与大师倒是有几分机缘了。”南宫佑还不知道有此等事情。

“公子今日是初次来到这里，老衲带领公子随意走走看看。”智玄禅师又说了。

“如此，就劳烦大师了。”南宫佑也不推辞。

“请。”智玄禅师非常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哎，”独孤寒在后面压低了声音，“智玄禅师很久没有亲自接待过香客了，今日倒是头一遭。”

穆雅也压低了声音：“正好，我们也跟着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