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腹中空空,早饿的厉害,但不知为何,这饭粒如同砂石,梗在喉间,咽不下去。
他尝试几次,仍然困难,最后他发了火,用力裹住瓷勺,嚼都不嚼,把饭噎入喉里。
柔软米饭如同砂砾,逼得他脸色发红,咳喘不休。
他吃的辛苦,只吃几口,就不肯再吃,他推开饭碗,又问邱池:“那些东西······给我准备了吗?”
“什么东西?”
“导盲犬,导盲仗,和盲文书”,祁林一手扶膝,另一手比划数字,自顾自盘算:“我喜欢拉布拉多,给我买只小狗,从小训练,几个月就懂事了。市面上,有电子的导盲仗吧?有的话,给我买最结实的。还有盲文书,不知该看谁的,美国是不是有位女作家,叫海伦凯勒?从她开始······”
祁林自顾自说着,摇头晃脑,颠三倒四。两条曲起的膝盖,啪啪拍出轻响。
他脑袋在膝上摇晃,只有小小一团,纤细脖颈如同细绳,掐一下便能碾断。
雾蒙蒙的眸子隔了层纱,像在他心窗上拉帘,盖住滚卷的光。
邱池鬼使神差抬手,抓住祁林的下颚,凑近看他的眼。
这里的光,该有千万种色彩,该有喜悦、愤怒、快活、悲伤,该凝聚山河,该吞没朝阳,该幻化万千,而不该······这般平静。
不该像一潭死水。
卧室门被人敲了两下,吱呀一声打开,周泽欠揍的声音,又飘了进来:“打扰你们了吧?我就送个保温壶,在你家门口捡的。我走了,小真还在等我。”
他放下壶,抬腿就走,多一刻都不留。
门又被关紧,祁林挣脱出下颚,抬手推邱池:“快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邱池不甘愿起身,磨磨蹭蹭过去,把壶拿了回来。
壶身不小,底下还压张纸。邱池拿来一看,纸上有几个大字,字体东倒西歪,丑的不忍直视:“亲自登门,感谢小爷。”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做事方式,一个模子刻来的。
邱池摇摇手里的壶:“郎飞送的粥,喝不喝?”
“不喝”,祁林下意识回答,随即又想到什么,脸上泛红,舔舔唇上干皮:“那什么,放久了也浪费,给他个面子,只尝一口。”
邱池瞄他两眼,旋开壶盖,舀起一勺,放他唇边:“试试,如果不喜欢,不要勉强。”
祁林先伸舌,舔了舔粥面,他殷红的舌尖,像冬雪里的红梅,抖一下又消失。
壶盖才旋开一会,就晕开热气,海鲜香气馥散。
郎飞的粥里······有妈妈的味道,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偷师学来的。
祁林喝了几口,竟觉母亲就在身边,他眼眶红了,喉咙哽住:“······好了,吃饱了。”
吃几口饭,喝几口粥,就是他一顿的饭量。祁林毕竟刚醒,天色又晚,他生物钟调不过来:“困,我还想睡,你出去吧,别打扰我。”
“祁真能睡你旁边,我就不行?”,邱池动都不动,掌心握拳,声音夹丝委屈。
祁林愣了片刻,不可置信似的,噗嗤笑了:“怎么醋哄哄的,干嘛,掉醋缸啦?我睡觉总翻身,怕打扰你。”
“我不怕”,邱池三下五除二脱了鞋,得寸进尺爬上床,躺到祁林身边:“这张床上,也有我的位置。”
“邱三岁,你受了什么刺激?”,祁林迷茫犯困,眼睛半闭:“没事,我没怪你······”
但我怪我自己。
邱池眼睛一热,长臂一伸,把祁林搂进怀里。
以前都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傻。
是个小傻子。
邱池抚摸祁林的头发,抓起一把,软的令人发指。
总用摩丝造出坚硬的假象,哄骗别人,时间久了,好像也能骗过自己。
祁林累的厉害,几分钟就睡熟了,他胸膛微微起伏,口唇的热气吐出,吹上邱池脖颈。
邱池有丝心猿意马,想要忍住,但太久没有纾解,生理反应不受控制,他不想伤了祁林,自己偷偷爬起,进了浴室洗澡,一小时后才出来。
他出了门,走到床边,刚想上床,祁林突然翻了个身。
床单早被蹭皱,祁林翻来覆去,像个煮熟的虾米。他伸手在床上摸索,抓过邱池的枕头,捆在怀里。
邱池怕他呼吸不畅,抬手去抓枕头,却摸到······一手温热。
祁林的脊背微微抖动,越蜷越紧。
他哭了。
邱池以为祁林醒了,抬手摸他头发,但祁林好像被魇住了,眼珠在眼皮下转动,嘶哑挤出几字:“妈妈······”
邱池眼眶也红了,他伸出手臂,把祁林连人带被,抱进怀里。
祁林下意识转脖,把头扎他怀里:“看不到······我真······害怕······”
只有在睡梦中······才会这么诚实。
邱池掌心颤抖,他抚摸祁林的头发,从上到下,一次次轻捋:“你会好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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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越来越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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