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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2/2)

祁林留给祁建中教育,她决定多多嘱咐邱池:“邱先生,我们林林,性格随他叔,太好面子,你和他越亲,他有些话越藏着掖着,不和你说。我听他叔说,林林小时候淘气,打架打输了,就躲在屋里不吃饭,你去抱抱他哄哄他,他哭一场,气就消了,你不管他,他就钻牛角尖。你比他大,多让着他,小两口过日子,他冷了你给披件外套,你渴了让他给倒杯水,苦了累了互相搀着,什么坎都能迈过。我们做长辈的,难得见你们回来,唠唠叨叨的,不嫌烦吧?”

“您们放心”,邱池连忙起身,看着祁母的眼,掌心捏紧祁林右肩:“我一定好好哄他,不讨他嫌。”

放在架子上的相框咯啦一动,在邱池指下,绽出一条细纹,那纹路似蛛网蔓延而上,将这五年时光,碾出粗糙裂痕。

祁母即使在相片里,也仍似初见那般优雅,天鹅的颈精致似莲,一双风眼微弯,眼中含笑。

祁林他们离开后,K J便被官司缠身,海外罢工三天两头找上门,邱池国内国外来回飞,恨不得长八只手处事,睡觉都没个囫囵,祁林在某个清晨与他通话,轻描淡写说家里出了点事,他多问几句,祁林便挂断,再拨也不肯接了。

祁林当时签了沈达腾旗下的公司,而沈达腾一边在商场蚕食K J血肉,一边在各种酒局大放厥词,说邱池太嫩镇不住场,邱山林打下的江山,早晚被他败光,一时间K J内忧外患,人心惶惶,不少资深员工也蠢蠢欲动,想离开K J早做打算。

商业社会风云变幻,人来人往都属正常,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即使用理智将自己说服,心头仍泛一丝寒凉。人就是这样,不熟悉的人要走,便如一颗小石丢入湖中,砸不出涟漪,但若在意的人要走,便如巨石掉进水面,击出冲天水波。

要怪祁林么?祁林若与K J不再契合,邱池自认可以放手,只是···不要选在那样的时刻。

但祁林就是祁林,他想要离开,没人能拦的了。

他离开大半年后与邱池通话,邱池带着不易察觉的恼怒,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的失常,等再过一年K J重新稳定,他每次问起祁林家里,都被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他想派人去查,刚有行动的苗头,就被逮个正着,祁林也不和他吵,只一个月不给他好脸色,碰都不让他碰,他冷屁股贴的多了,也就不再向前。

如果当时,他没有和祁林针锋相对,而是找到他,抱住他,说我就在这里,你难过吗,放心哭吧···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旁边突然飘过人影,是施秒从他身边走过,上前推开了窗:“果然···在这里能看到巷口,法拉利果然没白租。”

邱池耳尖听到了什么:“租法拉利?”

施秒长叹口气,关上了窗,他们走进来不过五分钟,她已把屋子转了数圈,邱池却一直站在窗边捏紧相框,两眼放空神游天边。

经历了最初的恐慌,祁林失踪已成定居,施秒反而平静下来,只是一根烟都没有,她仍口唇发干:“对,他法拉利早换成丰田,就在你家车库停着。”

邱池仿佛被打了一拳,牙齿磕碰上唇,舌头舔到一股血腥。

施秒扯扯嘴角,仍心平气和:“我知道,你以为他太讨厌你,连爱车都不愿放在家,宁愿扔进车行保养。”

“我在租车行,都是VIP黑金了”,施秒自嘲笑笑,伸指掐住鼻梁,慢慢揉捏:“出席大型活动,去见重要的人,还有来滨江,都要提前给他把车租好,撑出排面。工作室开成这样,确实够没意思。”

“为什么,要赚这么多钱?”,邱池搭住双臂,额角有条青筋砰砰直跳,几要破体而出:“或者说,他哪里欠这么多钱?你走账你都不看?”

“邱总,您在怪我?”,施秒站直身体,她红唇轻启,不气反笑:“我和祁林,说白了只是合作关系,私人关系再好,也过不了这个界。有些事可以问,有些事不能问,他又没和我结婚,您说对不对?”

邱池躁动的青筋突然瘫软,他哑口无言,口唇张合几次,连声气音都没能吐出。

施秒也不恼,只对他指指门口:“刚你发呆时我问过,祁建中被送到中心医院,如果他醒了,有什么事就直接问吧。”

两人出了门,又一路赶往中心医院,邱池这次坐在副驾,窗外狂风呼啸,他仍开着窗,顶风与老郭嘶言:“你派几个人去钱源,查祁林家祁建中的事,打听清楚再回来。”

老郭在那边说了什么,邱池有些不耐:“对,非常重要,马上去,明早八点,我要知道结果。”

邱池挂了电话,两指捏住眉心,他只觉面皮水汽都被抽干,整张脸干燥欲裂,像烈日暴晒后的荒滩。

手腕上的小叶紫檀箍进肉里,淡淡的檀香向外散,邱池默默解它下来,宝贝似的攥紧。佛珠光滑温热,摩擦它默念佛言,有梵音笼罩在耳边。他转动珠子,在心中默默祈盼,手心滚圆挤挨磕碰,像在对他缓言。

中心医院作为洋海最大的三甲医院,一天二十四小时人满为患,他们刚走到门口,陈锋的电话又打进,告诉他们祁建中手术已做完,只是多处外伤,还有轻微脑震荡,现在他人仍在昏睡,不知何时醒来。

陈锋像一个漂浮的幽灵,悄无声息跟在背后,随时提供必要的信息,两人来到住院部,越往楼上走,邱池越觉信息有误,他知道六层病房都是多人间,祁建中刚做完手术,怎么没找个单间?

除了父母之外,祁林应该有个叫郎飞的弟弟,如果出事后,祁建中生死未卜,祁林会不会叫郎飞回来?

推开六楼楼口铁门,邱池一马当先往病房走,只是还没到门口,就被人吸引目光,定住了身。

那人实在奇怪,染了一头时髦的奶奶灰,耳垂上有俩硕大银环,随动作摇摆。他戴着耳麦摇头晃脑,那两只硬物也互相碰撞,嘈杂碎响像马尾小鞭,啪啪在走廊摔鸣。

邱池走近几步,停在他面前。靠近了才发现,他皮外套下是件破洞里衬,松松垮垮的牛仔裤往腰上一堆,蹭出赤裸腰线,脚下一双满是尘土的马丁靴,左脚带子松了,整齐线路变得混乱,鞋带混土踩在脚下,染得灰黑一片。

邱池似一片乌云,由远而近飘来,阴影将人笼罩遍身,这人慢慢抬起头,口中吹着的泡泡正涨到最大,见到邱池的脸,气球似的糖圈‘嘭’地爆开,四散软丝黏上他脸,被他伸出舌头,慢腾腾舔回嘴唇。

两人同时知晓了对方是谁。

邱池知道这是郎飞,他的脸与祁母有六分相似,只是眼角锋利挑尖,像被扯住向上拉牵。

郎飞不慌不忙,把最后一抹糖丝舔进嘴唇,他通红的舌在唇珠上游移,因为舌尖锁环,声音沙哑和缓:“你既然来了,就帮我问问祁林···我妈都死了,他怎么还不去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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