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淳风并指在臂上反推往上，强提一气后，只可在小臂上得见一条若隐若现的紫筋，“这身体资质还是差了些，暂且还不可，不过晖门以下对灵气有基础反应。”

“方向对了便可，快慢不是首务。”

韦却殊说到这句时，牧淳风不由还是偏头看了看他，此时他依旧还在闭目养气。

一时间两人之间又没话了，牧淳风忽将落了刺青的手腕在池中洗了洗，一番功夫下来，鲜绿色泽依旧没有退去半分，他忽而叹了口气道：“还记得那日我说这手上的神兽会被人错认成什么吗，没想到只消别人一眼就应验了。”

听他顿挫有致的清越声音里似乎夹带了些得意之色，韦却殊忽而睁开双眼，对面坐着的男子长发耷肩，面如白玉，平日虽是一副风发意气，但此刻也没能藏住这幅皮囊原有的温驯气质，他虽是笑眼温润的的望着自己，但里头却像是带了一丝狡黠之色。

“认错便认错吧，若是其他什么，岂不是还要多费口舌来解释。”韦却殊懒声道。

看着对坐的英俊男人半睁眼睛，虽此间云雾缭绕，但他还是能清晰看到他此时惫懒眼瞳里的洞明之色，“且不说我也解释不清，本是连解释也不必的额，我从不与人解释什么，前世如此，今生到目前为止亦然。”

这话倒是起了韦却殊的兴头，他又反问道：“你前世既是言臣，那朝野必有对你攻讦构陷之人，你不解释，那岂不是要吃尽哑巴亏了？”

“恨我的人自不在少数，但任凭他们再如何刁钻，如何会发散，也拿不出我一丝错来。我双亲早故，无妻无妾，上无需奉孝道伦常，下也无子嗣不教之患。在朝不附党羽之争，在野也无人际应酬。不贪酒色，不敛钱财，不附风雅，不受私贿。他们便是再想反参我一本，若是没个名目，也还是不能向壁虚造，无中生有的。”

“这么听来，你该是个圣人？”

“我从前也这么觉着，后来才发现我只是想当圣人，我把其他人分散的**都放在“当圣人”这点上而已，简而言之，说句沽名钓誉也不算过。”

听他说完，韦却殊却忽然笑了起来，牧淳风似乎也听明白了这笑里的意味，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笑到一半，一阵凉风过来，韦却殊忽然又面色凝重起来，只见他忽然起身朝牧淳风这边走了过来，望着他一时变得凌厉的双眼，牧淳风不由紧张问道：“怎么了？”

“别动。”韦却殊沉声道。

牧淳风一时僵着脖子，只待他动作，四处乱转的眼珠子也在此时发现了池水中的异样：一截碗口触点额青鳞掠出了池面，随后又沉入了池底。

水里有东西，这算是楼里的老把戏了。

未等韦却殊施法，牧淳风只觉池水中里的腰身一凉，竟是那水中之物从上头摩挲的迹象，他脊背又是一僵，恍觉自己整个腰身都被那冰凉物事给环住了。

牧淳风脸上神色一冷再冷，在他周身的池水也相继翻上来一串接一串的水泡。

韦却殊依旧是噤声的手势，再一转眼，那忽伸出一掌，凌空抓了一根歪脖树上的灿黄藤蔓过来，将其在手中碾至碎叶后又缓缓释在水中。

那盘在牧淳风身上的东西仿佛受到他此招影响一般，缓缓从他身上退了下去，那冰凉鳞片剐在皮肤上的滋味并不好受，那物事刚一离体，他便想起身蹿上岸来。

正要动作，却被走到跟前的韦却殊一把按了回去，他转过身后抓着他水中右手轻声说了句“别怕。”

牧淳风忍下心中不耐，且看那东西如何行动，遽然见池底翻腾上来一个碗口粗的翠绿蛇头，正追着那漂浮的黄蔓往岸边游去。

粗粗看来似乎是条若化大蛇，牧淳风小声问：“它是被咱们吵着了？”

韦却殊点头道：“这蛇性温，又与这池子里的灵气相辅相生，咱们无需互扰。”

那仿佛是被烫得有些迷糊的大蛇索性在持水中翻腾下来，光曜之下的一身翠鳞比翡翠还要夺目，最后那蛇头探到了歪脖上旁的藤蔓丛中，就这么晾了半截在外头就不动了。

看着它大半截在水中如水草一般晃动的下半身，场面一时维持在了两人一蛇对岸泡澡的诡异局面中。

“这蛇真够与世无争的。”

哪怕池子里突然多了两个要分他灵气的人它似乎也不太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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