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离以为雨过天晴了,顿时放下警惕,不料刚一松懈又被狠掐一番,将他疼得嗷嗷惨叫。
又来又来,这人没完没了了。
蘧之衍又将他拉近了些,抵着他的鼻尖,低声道:“去过几次?”
他这般反复无常,一边威胁着自己,一边又在故意引诱,惹得他的心忽上忽下,自是不敢再欺瞒,乖乖坦诚道:“就,就两次。”
话音刚落,又是一记,将他折磨得五脏乱颤,魂欲飞天。
蘧之衍严厉道:“以后还去不去?”
孟玄离攀着他的肩膀,连连摇头,委屈巴巴道:“不去了,以后都不去了。”
闻言,蘧之衍的手缓缓上移,轻轻拍打起他的背。
这阵惩罚,总算是过去了。
原来,恼羞成怒的云中君是如此可怕,以后再也不敢这般随便对待他了。
孟玄离缓过神来,没有原因的,虔诚地亲了亲蘧之衍微凉的耳畔,细声道:“世兄,我知错了。”
蘧之衍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孟玄离心中一愣,以为又要挨掐,随即感到自己被人紧紧抱住。下意识的,他也抱紧了蘧之衍。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不言不语,一直到孟玄离在蘧之衍肩头沉沉睡去。
***
次日清早,越空见去检查太平的伤势,发现并不大碍后,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太平突然醒来。
“越道长?”
越空见看她醒了,又坐了下来,问:“可是吵醒你了?”
太平摇摇头,睡眼惺忪。
她看越空见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不免好奇,问道:“越道长,你这是要去哪儿?”
越空见沉吟片刻,开口道:“昨天我们查到江都有一邪祟作乱,今天打算去抓她。”
“啊?”
太平坐起身来,面露不安,道:“原来是真的啊。”
越空见一愕:“什么?”
太平下意识抱紧双臂,压低声音,道:“自从离欢湖浮起尸体,坊间传言纷纷,说这些人的鬼魂经常在江都的上空飘来飘去,到处找替死鬼呢。”
越空见听了,好笑道:“没有那么多,只有一个。”
太平觉得自己起鸡皮疙瘩了,哆嗦道:“一个也够吓人的,谁知道那鬼魂什么时候找上门来啊?”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越空见想起蘧之衍同孟玄离还在等自己,于是安慰太平:“没事的,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很快就回来了。”
他刚起身,突然被太平牢牢抓住手臂,回过头来,看见太平一脸惶恐。
“越道长,能不能别让我自己呆着啊?我,我害怕……”
越空见试图挣脱,却没想到她的力气这么大。最后,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越空见出门的时候,身后跟着太平。
蘧孟二人齐齐投去视线,随即明了。
临走时,孟玄离似乎还给了越空见一个鼓励的眼神,看得他一阵莫名其妙。
山殊上仍残留着落瑶的气息,与她的行踪之间存在一定的感应。
蘧之衍与孟玄离一路追踪,最后来到一处私宅门前。
宅门紧闭,梁上悬着一块嵌着象牙的黑石匾,上面端正平稳地用金箔描着“张府”两个大字。
这时,大门突然打开了。只见一个神色古怪的老头怀中捧着金盆,先是谨慎地往外探探头,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偷偷往旁边小巷走去。
蘧孟二人对视一眼,立即上前。
老头倒掉盆中东西以后,对着那堆灰烬合掌拜了拜。转过身来,冷不防看见身后站着两个男子,吓得倒在地上,差点当场驾鹤西去。
孟玄离连忙忍住笑,把老头扶了起来,道:“大爷,你这儿也忒不禁吓了吧。”
老头见二人相貌堂堂,朝气蓬勃,霎时松了一口气。他扶着发酸的老腰,叹道:“人老了,胆子就跟着小了。刚才还以为白天里见鬼了呢。”
蘧之衍瞥见那堆灰烬中一方金黄的纸屑,问道:“老人家,为何烧纸钱?近来家中可有异样?”
老头听了,脸色忽变。他上下打量二人一眼,见他们一身正气,随身佩剑,倒像是什么得道高人。
他靠近一些,低声道:“就在昨夜,家主从外面回来,看见墙头上趴着一团黑影。他以为是贼,大喝一声,不想那团黑影听见,转过头来,竟是满脸阴气,然后突然消失在半空中。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贼,而是鬼呀,吓得他整夜不敢合眼。这不,一大早就让我烧点纸钱驱邪除祟。”
蘧之衍问:“家中可曾有人去世?”
老头道:“没有。”
闻言,蘧之衍顿时不语。
这时老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不过,上一户人家倒是有过。”
孟玄离耳朵一尖,忙问:“可是一个女子?”
老头连连摆手,道:“是一位公子。”
孟玄离挑眉:“公子?”
老头顿首,道:“这里原来住着一户姓宋的人家,后来突然没了一个公子。那位家主估计是要断了念想,就全家搬走了。”
“对了,近来离欢湖不是涌上来很多尸体吗?老头我在想,会不会其中一个就是那宋公子?在湖底沉了这么久,终于重见天日,就想着回家来看看。”
听到这里,孟玄离忍不住想为这位大爷的想象力鼓掌欢呼。
蘧之衍从袖中取出一张朱砂符箓,递与老头,道:“将此符贴在门后,可驱赶邪祟。”
“多谢二位公子。”
老头喜不自胜,收好符箓后便匆匆回家了。
待剩下二人以后,孟玄离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困惑。
“正常来讲,鬼魂逃脱后,往往第一时间会回到自己生前喜欢的地方,以求慰藉。这落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只是误打误撞?”
闻此,蘧之衍低头不语,心中已有定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