蘧之衍忽然揽住他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向自己。差一点点,两个人的鼻尖就撞上了。
他的拇指轻轻划过孟玄离的双唇,下巴微仰,随即悠悠开口:“惩罚。”
“……”
孟玄离无语叹息,这小气的男人呐。
这时,越空见抱着太平走了上来。
孟玄离问:“她怎么样了?”
越空见宽慰道:“幸好救得及时,再迟点命就保不住了。”
这时,他瞅见倒在地上的落瑶,道:“这是……”
蘧之衍开口:“救人要紧,回去再说。越道长,劳烦你了。”
闻言,越空见取下葫芦,将落瑶收了进去。
此时,天快亮了。
三人兵分两路,越空见带着太平回客栈,蘧孟二人则赶往义庄。
义庄。
孟玄离神情严峻,开口道:“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嗯。”蘧之衍点头。
随后,他取下谈玄,缓缓吹响《西之诀》。
义庄阴森至极,那凄切箫声听起来尤为瘆人。
一曲完毕,看着落瑶毫无变化的尸体,蘧孟二人一阵沉默。
***
太平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
她看见越空见守在床边,昏昏欲睡,随时一副要倒的模样,虚弱地开口:“越道长。”
听见她的声音,越空见立即清醒过来。
“太平,你醒了。”
太平点头道:“嗯。”
“蘧兄给的药果然是有神效,这么快就醒了。”
太平抬眼环顾四周,茫然道:“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越空见问道:“你记得自己怎么昏迷的吗?”
太平摇摇头。
“全都不记得了吗?”
太平皱眉,努力回忆道:“我只记得,自己睡到三更时,忽然听见隔壁姑娘房间传来一些动静。我起身穿衣服,隔着门缝看见有个公子带着姑娘下楼。我们姑娘可是从来不会跟客人出门的,我怕那公子使坏,就偷偷跟在他们后面。走到离欢湖没多久,发现自己跟丢他们了,正着急呢,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然后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到这里,太平突然问道:“对了,我们姑娘怎么样了?”
越空见不知如何跟她说这件事,想了想,哄她道:“你们姑娘没事。我睡不着刚好路过,看见那公子打晕了你,还打算轻薄你家姑娘,就把他打跑了。你们姑娘怕相思坊的老鸨发现她晚上外出,就先将你安顿在我这里,嘱咐让你养好伤再回去。”
太平听了,直直点头,道:“好,那就好。”
越空见起身端来一杯水,递与太平,问道:“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吗?”
太平喝过水,手不禁摸了摸腹部。
见状,越空见忙问:“腹部也受伤了吗?”
太平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嘻嘻,我肚子饿了。”
越空见愣了愣,开口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说着,他就要起身,冷不丁地被人抓住袖子。
“等等。”
越空见惊讶地回头看她。
太平咧嘴笑笑:“道长,我想吃东门关的杏仁酪和北门曹家铺子的糖炒板栗。”
越空见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熟江都,等买回来可能天都黑了。你等得了那么久吗?”
太平恍然大悟:“对哦,我都忘了你是外地来的。”
说着,她冷不防掀开被子。
越空见马上按住她,说:“你干嘛?”
太平道:“我跟你一起去啊。”
“可是,你的伤……”
太平摆摆手,无所谓道:“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平日里受的伤多了去了。”
“可是……”
越空见还在犹豫,太平已经下床穿好鞋子,一直推着他往外走。
“快点快点,我难得有闲暇时间。”
无果,越空见只好妥协。
“好好,慢点。等等,你别跑那么快,小心伤口裂开!”
月色如水,星星点点。
在东门关吃饱喝足以后,太平立即又拉着越空见奔向北门。她精力充沛,根本看不出来才刚受过伤。
直到在曹家铺子买到了心心念念的糖炒栗子以后,太平才满足地停了下来。
二人走得累了,坐在河边歇脚。
春夜绵绵,温风习习。
太平将手里揣着的糖炒栗子举到越空见的面前,笑嘻嘻道:“越道长,帮我剥栗子!”
越空见拿她没有办法,接过栗子,一边剥一边笑着说:“你这个小丫头,还真是娇气,尽爱这些吃起来麻烦的东西。”
太平听了,乐呵呵道:“我姐姐以前也总是这样说我呢。”
越空见一懵,问:“你还有姐姐呀?”
太平望着天边,用力点点头:“嗯,她是世上最美最好的人。”
越空见问道:“她也在江都吗?”
“嗯。虽然不能陪在她身边,但我经常会去看望她。”
想来是嫁人了,越空见心想。
他剥好几颗栗子,放到太平手心,随口问:“太平,刚听你的话,你平日里经常受伤吗?”
太平一口吃掉栗子,含糊不清道:“做错事了,自然是免不了挨打的。”
越空见试探地问:“疼吗?”
太平转头,眉开眼笑,道:“我都习惯了。”
越空见摇摇头,惋惜道:“傻孩子。”
越空见将手中的栗子全部剥完后,拍了拍手,叹道:“终于剥完了。”
太平托腮看着他,一脸天真无邪,静静道:“越道长,你是这个世上除了我姐姐以外,最好的人。”
越空见低头,两边垂下的发梢遮住了他脸上的红晕。
少停,他站起身来,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太平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嘟囔着:“好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