蘧之衍颔首,举杯细饮,沉静道:“《西之诀》没有回音,原因有二:人未死、魂被囚。”
越空见脸一沉:“蘧兄之意,那婴灵懂得招魂,还将它们都囚禁起来了?”
“不错。”
闻言,越空见脸色愈发凝重,思忖道:“不知它使的是何种手段?”
蘧之衍饮尽杯中清茶,不紧不慢道:“捉到它,自然知晓。”
杯子方空,即刻复满。
这时,越空见突然起身。
孟玄离马上按住他,问:“你去哪?”
他回头道:“去抓那婴灵。”
孟玄离听了直摇头,道:“傻孩子,你这样会把它吓跑的。”
越空见一愣,后迟疑道:“长照兄是指,让他放松警惕?”
孟玄离长吁一口气:“总算还不算太傻。”
他又问:“那我们今天就什么也不做吗?”
孟玄离嘴角扬起,神秘兮兮道:“交给你一个任务。”
说完,他用食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火”字。
越空见顿时明了,拜身离去。
越空见走后,蘧之衍终于忍不住望向孟玄离,似笑非笑道:“为何一直灌我喝茶?”
孟玄离低下头,脸贴着他的手背,目光纯净。
“世兄,我也想尝尝新鲜雨水煨的茶。”
一阵微乎其微的冰冷透过手背传来,刺痛了蘧之衍。
终有一日。
***
次日,槐树林。
三人站在林中隐处,看着“乐不思蜀”一同往日般门庭若市,高朋满座,仿佛那晚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见状,孟玄离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这小孩,有点儿意思。”
“走吧。”
三人刚走进客栈,登时一股邪风将大门合上,客栈里又变得一片漆黑。
一个清亮的小孩笑声冷不防从屋顶响起,带着悚然阴气:“太好了,又有人来陪我玩了。”
越空见警惕道:“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一个白须老叟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一边作势要去掐他脖子,一边厉声痛喝:“你这不肖子,忘恩负义的畜生!”
越空见行将拔剑,蘧之衍开口阻止:“小心,别伤到他们。”
闻此,越空见咬牙将破月推回鞘中,转身一脚将那老叟踹在地上,踹得他倒地不起。
未待他作出反应,一不知从哪里出来的妙龄小姐又哭着朝他扑来,涕泪涟涟道:“朱公子,你为何欺我?为何负我?为何不出现……”
越空见作势挥拳,见那小姐娉娉袅袅,弱不禁风,实在于心不忍,又不堪她苦苦纠缠,无奈只得抱头乱窜。
这边未停,那边又来一个疯疯癫癫的穷书生,张口便是之乎者也,一时之间将他急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孟玄离站在一旁看热闹,笑得前俯后仰,捧腹道:“越越,我的小越越,莫把那标致人儿给伤了,她将来可是要嫁给我们云中君的,嫁妆厚得咧!”
他刚说完,蓦地被蘧之衍抓住后领,像提小鸡一般提了起来。下一秒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猝然劈下来一把霍霍的杀鱼刀,一粗眉大眼的汉子口中喷着唾沫,朝他嗷嗷大叫:“岑户,拿命来!”
孟玄离立马双手举高,夸张道:“我不杀猪!”
说罢,他跳了下来,往暗处一躲,跟那汉子玩起了捉迷藏。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只听见那小孩不知在何处鼓掌狂笑:“咯咯咯好玩,真好玩!”
这时,一阵断断续续,惨惨戚戚的古怪箫音响起。
小孩听见,看见一白衣男子正在吹箫,寻思着怎么把他给忘了。遂又唤醒两具尸体,正欲派出,忽然听见寂静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阿宁。”
他霎时慌了神,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那声音又重复了一句:“阿宁。”
他当即扔下手里的东西,从房顶上跳了下来,泪眼朦胧,左顾右盼,哭喊:“阿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