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予纵看了江面一眼,“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谢恣意抿紧了唇,“恐怕有不少人落水。”
方离星摇了摇头,“可惜无船。”
“不知谢先生听没听说过一句话?”蔚予纵看向谢恣意,问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不多时,伏青鸾一手带着黄平渊,一手托着个陌生小孩上了岸。
黄平渊浑身湿透,捂着胳膊,脸色苍白,看起来好不狼狈。他之前内伤还没有好全,又少与人实战,对上众多悍勇水匪,一时不慎,手臂上被砍了一刀,虽不严重,让江水一泡,难受得厉害。
“受伤了?”蔚予纵瞥了他一眼。
黄平渊鹌鹑似的往后躲,苦哈哈地笑了,“这嘛——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这话倒是和谢恣意先前说得一样。
“看来回去要从严操练一番。”蔚予纵闭了眼,懒得看他,“废物。”
“哈、哈——”黄平渊干笑两声,“回去就练,回去就练。”
谁爱回谁回吧!这会儿要是回去,非得被大卸八块不可,他又不傻,上杆子送人头。
回去?等个一二三四五六年吧。
“喂喂喂,你这样说就过分了吧?”伏青鸾抱着个面生的小娃娃上了岸,反驳道:“你师弟受了伤,你不关心一下就算了,还火上浇油?”
方离星向着蔚予纵道:“有理。”想了想,又转向伏青鸾,“也有理。”
黄平渊一脸无奈地将方离星带离战场,“就别凑热闹了吧,小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一上一下就多了个孩子?”蔚予纵笑得挑衅,“你倒是很快嘛。”
对于男人而言,快和不行基本同义。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承认什么,都不能承认不行。
伏青鸾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还是蔚少侠更快一步。”
四目交接,寒光四射,气氛一阵冷凝。伏青鸾怀里的孩子懵懵懂懂感觉出气氛不对,轻微地挣扎起来。
“啊、啊——”
伏青鸾顺势将他放下来,替他拧干衣服上的水,细心地用内力替他烘干。他当时只是随手一捞,此时才看清小孩模样。
男孩约莫六七岁,穿了一身檀色的苎麻衣,眼睛乌溜溜的,生得玉雪可爱,非常讨人喜欢。
伏青鸾蹲**,语气温和地问道:“小家伙,你父母呢?”
男孩摇了摇头,张了张口,朝他打着手势,“啊、啊——”
伏青鸾骤然反应过来,这孩子不会说话。孩子年纪还小,估计写字还不会,如今船沉了,乘客四散奔逃,想要找到他家人可就难了。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男孩似乎看出他的为难,他朝伏青鸾深深一揖,以示感激。
谢恣意看着,目光微微一动。看这孩子穿着,约莫是个殷实人家,虽是不会说话的哑儿,却有不逊于世家大族的礼教,实在古怪。
“额——不用不用。”
伏青鸾自幼长在崂山这种江湖门派的,显然不大习惯这种礼节。他将男孩领到谢恣意身边,“恣意,你先看顾一下,我去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
此时,已陆陆续续有人上了岸,一个个浑身湿透,可怜非常。
蔚予纵抱臂旁观:“我劝你别去。”
“哦?”伏青鸾针锋相对,“是了,毕竟蔚少侠惯于见死不救。”
“这世上有两种人不值得救。”蔚予纵神色不变,“自不量力的人,和自食其果的人。他们是第一种,但愿你,不要成为第二种。”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何必争执?”谢恣意不得不出来打圆场,“青鸾,我也觉得你最好不要下去。”
“恣意你——”
“青鸾。”谢恣意示意他稍安勿躁,“水匪劫船乃是图财,即使大肆杀掠通常在事后,为掩盖罪行。这一次,你不觉得他们的行动很蹊跷吗?”
伏青鸾并非蠢人,他立刻反应过来:“这——你是说,这些人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杀人?”
“是。”谢恣意看向渐趋平静的江面,“因此,我担心水下有埋伏。而且,你不觉得上岸的人,有些太少了吗?而且竟然全是功夫上乘的青壮——”
话音倏落,伪装成落难者的杀手已翻身而起,抽出各色兵刃抢攻过来,目标直指谢恣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