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线索应该是最先来到我面前的,甚至先于隋姐姐。” 蔚予纵斟酌了一会儿道:“因为时间隔得越久,线索越少,所以来到云都当夜,我们两个决定夜访琼华山庄。”
“是你决定,某是被迫一同。”谢恣意解释道。
“我们两个潜入小佛堂验尸之后,又打算从后山离开,结果正好撞上‘宋解惑’,因为他不会武,所以我叫他先离开。之后,我与‘宋解惑’交手了。”
池上亭不明所以,谢恣意却是先明白过来了,蔚予纵跟着他走南闯北、到处办案的那一年,曾经与宋释疑交过手。
“世上有一模一样的武功招式,可绝不会有一模一样的出手习惯。”
“没错。我曾与宋释疑交过手,只是时隔久远,一时间没有想起。”蔚予纵道:“但是之后,他的这句话却提醒了我。当年的宋释疑与如今的‘宋解惑’操纵接连索的方式就连最细节处都一模一样,即使两个人是孪生兄弟,也不应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与我交手的宋释疑与如今的‘宋解惑’是一个人。”
“这亦不失为一个佐证!”池上亭惊喜地看着蔚予纵:“如果你的证言能与隋娘子相互印证,那就有可能压过康夫人。”
蔚予纵摇摇头道:“没有用的。我既然插手了此案的调查,未免偏见,作为证人,证词的效力就要打折扣。而隋姐姐……怕是康夫人不会让她证言的效力越过明日。”
“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罪行,一定还有其他线索!”池上亭并不服气,腮帮子咬得“吭哧吭哧”响:“既然是围杀,那么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能否从其他人入手?”
蔚予纵与谢恣意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诡异和凝重。池上亭蹙眉看着两个人:“你们两个又在打什么哑谜?”
谢恣意抿了抿嘴唇道:“协同宋释疑围杀之人,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池上亭一怔:“什么意思?”
蔚予纵道:“当时宋解惑代宋释疑迎亲的盘算,两人应是瞒着康夫人的,宋解惑对宋释疑毫无防备,为免引来康夫人的怀疑,银槎山庄前去迎亲的队伍,恐怕都是宋释疑信重的心腹。”
池上亭脸色一白:“所以,围杀的队伍就是迎亲的队伍,凶手和死者混在一起……”
“没错。”蔚予纵肯定道:“要么是双方人马恰好拼杀殆尽,要么是宋释疑收尾补刀,总之最后的结果是,无一生还。”
“这桩案子做得并不完美,只是我们欠缺的不是定案的证据,而是宋释疑是宋释疑的证据。”蔚予纵道:“这是无论如何都避不开的第一环。”
“这……”池上亭暗中瞥了隋心月一眼,她神色依旧平静,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
“或许还有转机!” 池上亭忽然道:“当日去找那支路过的送葬队伍时,他们说话战战兢兢、颠三倒四,说是什么酆都恶鬼爬出来索命,也许是他们中有人亲眼目睹了宋释疑杀死宋解惑,因为不知道是孪生兄弟同胞相残,所以才说得玄之又玄!我要再去找他们确认一下情况!”
池上亭摩拳擦掌地离开了,剩下的三个人脸色却并不见任何喜色,只沉默着各自离开了。
此时天色已晚,加之天气不佳,乌云密布,似是暴雨将至,房间内光线黯淡非常。
一道闪电在天边迸裂开来,宛若矫龙凌空,在轰隆的雷声中,谢恣意的影子映在地上,被猛烈地拉扯变形,最终归于平静。
他的影子旁,出现了另一道影子与之并立。
“凶手是宋释疑。”
又一道雷声在天边炸响,大风咚咚地敲着窗板,随着席卷而来的乌云,空气中传来隐晦的湿润气味。
再定睛细看时,地上又只剩下谢恣意一个人的影子。
大雨要来了。
谢恣意沉默着掩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