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眼镜的杨?效率异常惊人，得益于策略组打了鸡血一样向前猛蹿的进度和两名负责大佬的默契配合，项目进展得非常顺利。

坐在杨?旁边讨论项目主题和大致方向的时候，邢苟发现自己和杨指导合拍得根本不大像是首次合作。

杨?可以把邢苟讲不清楚的概念调理明晰地表述出来，邢苟可以迅速找到最合适的视觉风格与形式来呈现杨?提出的策略构想。无形当中，他们总能迅速互补并达成共识——一通配合下来行云流水，参与项目的几个执行人员非常开心，当天下午五点钟就把具体执行工作分配到个人开始做产出。

走出会议室的时候邢美术指导感觉身心十分愉快。

他跟在杨?后面，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杨指导，我们这是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吧？”

杨?边走边看手机：“嗯。”

过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头来问：“怎么？”

“没有。”邢苟笑。

杨?站在原地盯着邢苟看了一会儿，眼镜片儿后面的眼睛眯了眯：“你以后多笑一笑，不要整天耷拉着眉头。”

邢苟：“… …啊？”

杨?：“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杨大佬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依旧平得跟死人心电图一样，邢苟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却好像给人狠狠戳了一下，给他戳得整个人都不大好，条件反射一样就肩膀一缩头一低眉毛一耷拉——恢复成了那个常态化的、苟且卑微的邢苟。

下班以后项目组的同事留下来加班，没什么事做的师欢搬了台笔记本坐到邢苟旁边，登录“天师之家”网页版开始写工作记录。

杨?跟他的一群小弟进会议室头脑风暴去了，师欢完全不怕被什么人发现。

按照规定，每一次任务结束之后文职天师都必须要撰写工作记录，上传到“天师之家”——这倒霉玩意儿还有网页版和移动版两种版本，非常与时俱进。

鉴于邢苟玩忽职守长达一年，“广东省深圳市福田区八卦岭片区”整个2018年的工作记录几乎是一片空白，记录上零零散散的几条信息显得非常孤单。

2018年10月23日-八卦二路美丽家园小区3栋2单元320租户请笔仙，未送走，笔仙到处吓人。已送走。无伤亡。

2018年6月1日-八卦一路美食街有人目睹半透明的小孩儿，经查实为小儿灵，无害，已送其入轮回，无伤亡。

2018年3月5日-八卦五街T字路口有人说连续几日在马路上看见打伞且没有脚的女人，经查实为去年车祸死亡的黄女士。无害，已送其入轮回，无伤亡。

… …

其他也都是些类似的工作记录，师欢记得邢苟说过他搭档一年前辞职回老家结婚了，去年一整年都是他一个人单干。想来这些写得极度简单粗暴的报告，是他邢哥的亲笔。“笔仙到处吓人”，多么生动又平易近人的描述啊。

师欢接着往前翻工作记录——

“诶？邢哥。你前边的工作记录怎么被锁了啊，都看不到了。”

他邢哥正加班加得上头：“什么锁了？”

师欢把笔记本挪过去给他看：“2018年1月之前的工作记录都被锁了，邢哥，你看。”

邢苟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自己屏幕上挪开，眯着眼睛看了眼师欢的笔记本——邢苟2011年入行，而他的工作记录，从2011年开始一直到2018年1月，全都被上了锁，显示“已被锁定，无法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