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凌一觉醒来,急出了一头冷汗。
他又梦到了他在无稽山的好友耽耽,她在他的坟前与他告别,说她最近不能陪他了,要离开无稽山去一个地方。
他在梦里很着急,他想告诉耽耽,他还在这世上,想问她她要去哪里,想和她说话,可她就是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离开无稽山的这段日子里,郁凌在外面很有一种奔波感。前世,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无稽山,他不懂的是师父百炼如此看重他,但是从不让他下山去和外面的世界接触,有时候他都很疑惑,不知道师父这是期待他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在外面命悬一线,几天吃不到一口热饭的时候,郁凌会特别想念无稽山,想念耽耽。耽耽和他一起长大,情同兄妹,是这个世上与他最亲密的人。可当他头脑清醒时,想到回无稽山,又会开始有各种顾虑,觉得老天爷既然夺走了他一世的生命,就不会让他轻易回到过去。
这天,钟子奕想到要去挖螃蟹了,一早起来就格外开心,草草吃完了早饭就去准备挖螃蟹要带的东西。
钟乐初平时虽对这个儿子管教得严,但家里难得这么热闹一下,钟子奕也难得能有什么朋友和他一起出去游玩,所以也是笑呵呵地看着钟子奕去做这些事情。
不一会儿,钟子奕找来了布袋、铁夹子、锄头,身上的装束从头到脚也换了一遍,穿上了窄袖衣裳和深色皮靴,比平时更显得精神了。
金禅将钟子奕这身打扮夸了一番,又看了看郁凌这身扯烂得不成样子的衣裳,道:“你就不用换了,要是滚了泥直接扔了,置身新的吧,你这张脸啊算是被你这身破衣裳给耽误了。”
钟子奕扑哧笑出了声:“金叔叔说得是,凌哥哥要是不嫌弃,我的衣裳喜欢哪件拿去穿便是。”
郁凌听到这话,心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虽自认为是个厚脸皮的人,但受人恩惠到底心里还是不踏实。
在钟家也住了好几天了,白吃白住不说,还受了钟家父子俩许多照顾,而且钟子奕心性单纯善良,一直对他很坦诚,而他对钟子奕却不得不有所隐瞒。
郁凌看钟子奕生得瘦弱,将钟子奕手里的铁夹子铁锹全都拿了过来,从厨房外面取了个背篓,将所有东西放进去,背在背上。
金禅也兴致勃勃地跟了过来,打算和郁凌、钟子奕一起出门。
“还有李叔叔没来,我去叫他!”钟子奕打算拐回去叫李寂。
金禅摆摆手将他拦住:“不必了,咱们坐船去,沿途可以到处看看热闹,你李叔叔喜欢清静,不会和我们一起。而且他又懒,施展起神行术来,比我快多了,哪用得着坐船。”
金禅嘴上说得漂亮,其实他心里是害怕向来不积嘴德的李寂跟在一起,会让他在两个小辈面前难堪。
可过了一会儿,李寂还偏偏跟过来了。
钟子奕生怕冷落了李寂,返回去和李寂说话:“李叔叔,咱坐船去棉古滩,这沿路有看不完的新鲜,大家都说不走一次这条水路,不知道安合镇的好。”
李寂朝钟子奕点点头,“嗯”地应了一声。
四人上了船后,艄公勾着身子开始摇桨,笑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凑齐了这么多年轻貌美的公子。”
金禅一听这话,顿时笑眯眯的,觉得艄公也将他算作了年轻貌美的公子。
“可不是嘛,四位里就占了三位。”李寂离那艄公最近,随口应和着艄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