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小姑娘一声不吭，没有因为要和自己一起出行的人坐在一起的喜悦。李万亭再看她一眼，还能发现她的身体有意往座位中间埋了一下。

这种潜意识里的抗拒，李万亭训练的时候被考核过，他多了一句嘴：“你们是一起的，到哪儿呀？”

“B县。”男人的目光更加闪躲起来：“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反正也不远。”

听他主动放弃了要求，李万亭脸上现出了些不好意思：“要是你真这么想，那就别换了，我这么多东西也不想挪动。”

听到李万亭还真不打算和自己换了，那个男人有些懊恼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在离开之前，还向坐在李万亭一个过道之隔的男人使了个眼色。

那个男人李万亭一上车就注意到了，引起他注意的不是别的，主要是对方那一身的横肉，一看就是个使力卖狠的角色。不过有的人天生就是恶人脸，为人并不狠厉，又只是短短的一段旅途，李万亭本没想着以貌取人。

现在却不得不对这两个人多加注意，还有身边的这个小姑娘。

他们坐的是特快，到B县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了。李万亭站起来去打开水，好留出空间来仔细观察那两个人的下一步动作。

果不其然，他刚离了座位，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向那个小姑娘低声说着：“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可得有个数。”

李万亭就如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神色不动地打了开水回来，还问那个小姑娘：“你喝水吗？你坐在里面不方便，用不用我帮你打？”

小姑娘打量了一下眼前黑乎乎的青年，又对比了一下他与过道那边横肉男的身体差距，有些畏缩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也说不定是自己想多了，这就是一个不大出门的小姑娘，身边坐得又是陌生人才害羞不愿意说话。李万亭把头仰到靠背上，闭目养起神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打量，李万亭也没当回事，后来可能是见他的神态太过平静，那打量的目光消失了，不一会儿，身侧传来了鼾声。

又等了一会儿，李万亭半睁了眼睛，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那个横肉男，发现他还真是睡实了，又去看自己身侧的小姑娘。

小姑娘也在看着他，对上李万亭的目光，这一次她没有闪躲，而是努力伸长了脖子，去看那个中年男人的动静。

李万亭摇了摇头，这也太不谨慎了，要是那个中年男子真的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那还不一下子就发现了小姑娘的异常？不过再一看李万亭就发现，小姑娘还是有些心计的，因为那个中年男子正背对着他们的座位，头也一点一点的，显然也在打瞌睡。

这也难怪，李万亭上车的时候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再经过刚才的一段观察，那两个人也算是放松了警惕，可不就该困意上头了？

再次看向那个小姑娘，李万亭还是没有主动说话，他现在还不了解情况，不能好心办了坏事。

那小姑娘又看了他两眼，忽然小声地问：“你是当兵的吗？”

李万亭瞪大了眼睛，她是怎么看出来的？就见那个小姑娘伸手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李万亭一下子想了起来，自己平时训练的时候经常戴作训帽，额头的颜色应该与脸上其他部分的颜色不一样。不过一般建筑工地上的人也戴安全帽吧，这姑娘怎么就非得判断自己是当兵的？

看看对面的人也都在打瞌睡，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李万亭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刚才小姑娘下意识的动作，说明她与那两个人不只是同路这么简单，要是亮明自己的身份可以让她安心地向自己求救，那自己也就可以判断是不是该出手相助了。

见他点了头，小姑娘长出了一口气，把眼睛也闭上了，头还向着他这边歪了一点，一幅睡着了不经意东倒西歪的样子。李万亭不由得好笑，这姑娘是把观察情况的事儿都交给他了。

不过这也引起了他的好奇，看起来这个小姑娘也是很精明的，怎么就和那两个人走到一起了？再说看他们的样子坐车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真有什么问题的话，这位精明的小姑娘怎么就没想过向乘警求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