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崇田眼睛都红了：“不行。”

樊文山这个时候开口了：“我和李万亭还有卫生员留下，如果我们在今天九点之前没有赶上大家，由一排长代理我的职务。中队长，王跃说得对，不能全中队都耽搁在这里。”

冷静刚要开口，就被樊文山给堵了回去：“你腿上有伤，没法急行军，到时又会造成减员，王跃也白白为中队争取时间了。”

这下子冷静无话可说了。

王跃示意他把自己放下，冷静不情愿地要把王跃放倒，李万亭却一下子跪坐下来，接手了他的位置。

张崇田再看王跃一眼，和樊文山说了一句：“小心。”转身向着部队命令道：“集合。”

大家默默地成连纵队排好队伍，每一个离开的人都深深注视了王跃一眼——他们将要走的路，是由这名老兵探出来的，还将继续延着他探出来的路走下去。

“跑步走。”这是张崇田下达的命令，边跑，他还在频频地回头看向王跃。

战士们，尤其是四班的战士们，更是恨不得留下来的是自己，虽然他们知道留下来的人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张崇田大声地向队伍发问：“支持我们前进的是什么？”

“信念。”回答他的是排山倒海的声音。

“我们取得成功的保障是什么？”张崇田再次发问。

“信念。”回答声再次响起，这声音响彻云宵，压过了狂风的呼啸，赶走了旷野的荒凉。

看着渐渐消失的队伍，樊文山向李万亭道：“注意王跃的情况。卫生员，跟我来。”说着自己率先跑了出去。卫生员愣了一下，还是服从了命令。

樊文山并没有跑得太远，他带着卫生员在沙丘后头挖起了掩体。滑动的沙丘屡次把他们的努力毁去，可是他们仍然不懈地努力着。

李万亭小心地让王跃靠得舒服一点儿，轻声问他：“班长，你感觉怎么样，还要不要再喝点儿水？”

王跃摇了摇头：“没事了，别担心。”眼睛却看向沙丘的后方，尽管什么也看不到。

李万亭继续轻声道：“班长你放心吧，保障车马上就到了。”

王跃带着遗憾：“本来想着最后参加一次演习，这样退役的时候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谁知道竟然这个时候出了状况。”

李万亭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只好顺着王跃的目光也看向沙丘的后方。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马达声，李万亭心中一喜，向着沙丘后高声喊：“副中队长，可能是保障车来了。”

王跃指了指自己的背包，示意李万亭打开：“把物资带走。”

李万亭刚听话地把弹夹放进自己的背包，王跃就催促他：“快去，去沙丘后头和副中队长他们一起隐蔽。”

李万亭此时了解了刚才冷静的心情，他不愿意把王跃一个人留在这样冰冷的荒漠之中：“再等一会儿，还没看到保障车呢。”

“快去，等着看到保障车就晚了。”王跃更加着急地催促起李万亭。

“再等等。”李万亭的头转向马达声传来的方向，发现已经可以看到保障车的影子。

“这是命令。”王跃严肃起来。

这样的话，李万亭曾经在电影电视里听到过多次，甚至自己还吐槽过，觉得写出这样台词的编剧脑袋简直有坑。可现实告诉他，说出这样话的人，是怎样担心着自己的战友，不愿意让他暴露。

“可是班长，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医院。”李万亭还是不放心。

王跃已经坐直了身子，还推了李万亭一把：“快去。”

李万亭恋恋不舍地背起自己的背包，再次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保障车，毅然转身向着沙丘后头跑去。王跃在他身后大声喊了一句：“好好表现，争取进特勤大队。”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李万亭没有擦，任它滑落。

樊文山与卫生员见他过来，小声问道：“看清楚了，确实是保障车？”

李万亭重重地点了点头，又有泪水纷至沓来。樊文山就如没看到一般，小心地从掩体里抬起头，想看看沙丘那头的动静。

卫生员想了一想，对樊文山道：“副中队长，要不我陪王班长去医院吧。”

樊文山摆了摆手，示意李万亭与卫生员不要出声。模模糊糊地，能听到保障车已经停了下来，有人快速地从车上跑下，大声地向王跃询问着他的感觉。

不一会儿，又听到了保障车启动的声音，猛地，王跃的声音在荒漠之中响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