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二排长亲自带四班。”张崇田一锤定音，叫过二排长与王跃交待了任务。最后他强调：“一定要注意，发现狼群的话，及时示警，也可以使用手雷，明白了没有？”

王跃郑重地点头，回去背起自己的背包，拿好指北针，带上地图，转身向着中队长给他划出的方向探去。

冷静不放心地看着王跃远去的身影，想叫住他却没法张嘴：现在王跃身上的担子不轻，他是在执行任务，不是冷静想让王跃不去就可以的。

恨恨地拍了一下大腿，冷静就要拿自己的背包，不想李万亭死攥着不撒手：“副班长，你腿上有伤，还是我来吧。”

“松手。”冷静的话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现在不是你逞强的时候，一个背包三十斤，两个背包还不得压跨了你。还怎么行进？”

他说得是事实，中队临时更换行进路线，接下来的路程不知道还有多远，不是只说坚持一下就可以到达的。

李万亭无可奈何地放开拿着背包的手，眼睁睁地看着冷静咬着牙把背包甩到身后，却还是拿起冷静的枪，背到了自己身上。冷静看了李万亭一眼，这次没有坚持。

荒漠里的夜晚寒气逼人，脚下细软的沙子好象有吸力一般，要把大家的脚步留住，每一次拔脚，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气。

没有城市里的灯火，只有身边战友沉重的呼吸，李万亭他们跟着前面战友的脚步，迅速地进行着转移。

没有人计算时间，大家一直在行进。每个人都清楚，在原地多停留一分钟，就会多一分被特勤大队再次袭击的危险，而他们携带的弹药，经过两次的接触战，已经消耗过半，一旦再与特勤大队硬拼，伤亡会更加严重。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狂风再次在荒漠之中肆虐了起来。张崇田与樊文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庆幸：原本让他们头疼的狂风，现在成了他们转移的最佳搭档，因为只有狂风，才能让他们留在荒漠之中的脚印很快地被吞噬，让特勤大队无法寻到他们转移的方向。

“老樊，注意掩盖痕迹。”张崇田向樊文山示意了一下，自己向着队伍最前方走去。樊文山默默地把王跃留下的路标清除干净，坠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此时的李万亭，觉得自己满口都是沙子的味道，牙间都有沙粒摩擦。他苦中作乐地想着，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洗漱的话，能洗下多少沙子，会不会把盆底都盖满了。

不消一刻，连这种苦中作乐的想法都消失了，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了走，还有对休息的无尽渴望：这一夜，先是寻找冷静，刚休息没一会就以生阻击战，阻击战之后又是急行军，现在他的腿就和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只是机械的重复。

别人的情况与李万亭差不多，传到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沉重。大家走到现在，完全都是靠信念在支撑着。

远方传来了几声鸟鸣，让李万亭身子一震。不用说，荒漠里是没有鸟的存在的，何况是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算是有鸟也该睡着了吧？

这声音一定是王跃发现了可以休整的地点，传回来让中队长确定方位的。

果然，听到鸟鸣之后，张崇田也回了几声，里头的含义李万亭没听懂，可是他却知道，自己盼望的休息不远了，脚下的步子重新变得有劲起来。

“同志们，马上就可以休息了，大家再加一把劲！”张崇田回头向紧跟着自己的队伍说道。

所有人的精神都与李万亭一样振奋，此时没有什么比得上休息二字让大家更提神，所有人的脚步迈得更快更急。

张崇田仔细观察着王跃留下的路标，带着队伍继续行进在漆黑的荒漠之中。

鸟鸣之声再次传来，这一次离得更近了，可是李万亭却觉得这声音有些虚弱，好象发声的人有些力不从心。

冷静显然也听出了异样，猛地向着队伍前头冲了过去。张崇田见他一拐一拐走得着急，忍不住笑了起来：“急什么，路是一步一步走的。”说完，自己再次回了几声鸟鸣，又侧头倾听了一下。

没有回音。

不光是冷静，就是张崇田的脸色也一下子变了：“跑步走。”他果断地对樊文山作了个手势，让他注意清除路标，自己带队向着王跃最后发出鸟鸣的地方狂奔。

李万亭没有一次奔跑如这次一样急切，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前都是王跃这几天发紫的嘴唇。

张崇田已经顾不得会不会暴露，打起了手电筒照向远方。大家都已经看到，一个小沙丘之下，有一个人倒在那里，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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