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中队的人还聚焦在宿舍楼下，李万亭松了一口气，没走就好，他的步子更快了，生怕下一秒送李班长和马德龙去总队的车就发动驶离营区。

“李班长。”李万亭一边跑一边喊了一句，那边还在与中队长他们说话的李乐乐高声回了一句：“跑慢点儿，车还没来呢。”

李万亭却没有放慢步子，三步两步已经跑到了李乐乐身前，把自己手里的纸盒递了过去：“给。”

那就是一个普通的装军帽的盒子，大家都看得多了，想不出李万亭如此急三火四地跑来跑去，怎么就拿这么一个盒子给李乐乐。

冷静伸手就要接过盒子，嘴里还笑话李万亭：“这是看你李班长要去总队机关工作，提前送礼了？可以，比你副班长想得周到。”

他伸出的手却被王跃啪地一声给打了回去，而李乐乐稳稳地接过了纸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纸盒之上，大家都想知道这纸盒里装了什么宝贝——从李乐乐接手的动作来看，这个纸盒还真不轻，里头肯定不会真的是一顶军帽。

李乐乐揭开盒子，发现里头的东西，眼睛一下子湿润了起来。左手端平盒子，右手慢慢地把模型拿了出来。

下午的阳光照射在精心清洗过的弹壳之上，给这些弹壳镀上了淡淡的金色光辉。弹壳被细心地粘合在一起，组成了八八式的模样。是的，就是八八式，在外行人的眼里，所有的坦克的模样可能都差不多，可是在现场这些正在操控着八八式的人眼中，却一眼就把这个模型的原型认了出来。

李乐乐左手的盒子早已经让同年兵接了过去，现在正轻轻地抚摸着模型，右手却有些颤抖地托着模型。

好一会儿，李乐乐才看向李万亭：“谢谢你，小李。”

李万亭这个时候也喘均了气，脸上还有刚刚奔跑的汗水：“我没想到总队调令下得那么急，差点忘记了。”

王跃与冷静都在看着那个模型，他们都知道八八式在李乐乐心里的份量，也知道收集这些弹壳，还要把它们做成模型需要的时间。他们更知道在这期间，李万亭并没有多少个人时间——他一直都在进行集训。

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动容，看向李万亭的目光里更多了欣赏，因为大家和王跃他们一样清楚，李万亭下连时间看起来是多半年了，可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不是在准备支队大比武，就是在准备总队大比武。

李乐乐手里的这个模型，一定占用了他所有的个人时间。

“做得不错。”葛路率先开口，向李万亭表达着自己的赞许。

李万亭的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一个人做的。我也就是自己找了一下弹壳，好些都是林班长指导着我做的。”

他的话并没有让人觉得掠他人之美，反而更让人觉得这个战士的诚实。张崇田从李乐乐手里接过模型看了看，向樊文山道：“小林这是把他压箱子底的弹壳都用上了。”

樊文山也点了点头，问李林万亭：“你从一开始就想着送李乐乐，没想着自己留着？”

李万亭点头：“是。”

冷静打量着中队长手里的模型：“要是他不说送李乐乐，老林才不会帮着他做模型，那个懒东西恨不得天天躲在值班室不出门呢。”

王跃跟着点头：“做得不错，去和老林说，我也想要一个。他要说不管做，你就告诉他我今年要退役了。”

李万亭虽然以前也听马德龙八卦过，可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王跃，李乐乐已经离开了，难道这个象兄长一般爱护他的班长，今年也要离开吗？

李乐乐已经从中队长手里珍重地接过了模型，小心地放到纸盒里，再次向李万亭道谢：“小李，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谢谢。”

李万亭没有说话，站直身子向李乐乐敬了一个军礼。李乐乐还礼之后，大步地走向早已经开来的车，没有回头。

马德龙也向来送行的领导与战友们再次敬礼，拿着行李就要上车。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回头向着李万亭喊了一句：“我在那儿等着你。”

回答他的，只是李万亭的又一个军礼。

车子缓缓地开动，车窗里李乐乐没有回头，马德龙向大家挥手告别。车子越开越快，李乐乐猛地回头时，送行的人已经隔得很远。

看着越行越远的军车，樊文山问站在他身边的李万亭：“现在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