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同受伤的狼一般，忍着剧痛，对青天不服不忿的吼声，居然是一向老好人的李乐乐发出来的，这样的认知，直接把李万亭钉在了原地。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进还是该退。

然后就听到冷静也跟着大叫了一声：“天没塌下来。”

接着中队长、指导员和班长一齐喊了一声：“天没塌下来！”

大家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虽然李乐乐的脸上笑容有些苦涩，可是他还是在笑着。

李万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懵懂地看着大家。

“来来来，把这一地的水，还有车上的水都擦干净了。”冷静看到了李万亭，不客气地招手让他过来打扫残局。

李万亭听到冷静的命令，一点都没有犹豫，快步地来到了大家面前，接过中队长手里的抹布，吭哧吭哧地擦起被泼满水渍的战车。

王跃气恨地向冷静说道：“他一个人收拾这一大摊子，得收拾到什么时候，你和李乐乐两个谁也别想跑，和他一起收拾，收拾不干净不许吃晚饭！”

冷静听后发出一声惨叫：“我们不收拾完了不许吃晚饭，那你干什么去？中队长指导员都在这呢，你就这样体罚战士，我要举报你。”

张崇田看了葛路一眼，葛路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抹布，一齐转身往装备库外头走，他们一面向外头走还一面说：“王跃说得没错，收拾不出来不许吃晚饭。”

王跃跟着他们两个一起出了装备库，正看到马德龙跑得一头是汗，也不向他介绍情况，等马德龙向两位中队邻居敬礼之后，直接告诉他：“你也算一个，去找冷静去吧。”

马德龙不知道自己算一个什么，听话地进了装备库。

那三人站得离装备库远了点，各自点着了根烟。伴着越烧越短的烟，脸上的笑容都一点点收起。

“王老蔫，这几天你还是得注意李乐乐点儿。”张崇田掐灭了自己手里的烟，向王跃叮嘱着。

“也不用太刻意了，让冷静他们三个多跟他请教实弹的问题就行。正好李万亭和马德龙都没打过实弹。”葛路补充了一句。

王跃手上的烟还在一明一灭地燃烧着，他只是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位队干部离开，自己蹲到了地上。

中队甚至总队的领导或者只是为李乐乐可惜，可王跃是心疼。相同的出身环境，让王跃更能体会李乐乐为什么要抓住那一丝缥缈的希望。

可他同样无能为力。

晚饭自然是要吃的，吃完饭后，李万亭熟悉地到后后厨帮着许班长他们打扫卫生，冷静和王跃一起，跟着李乐乐一起在训练场的跑道上散步。

“李乐乐，你还想参加总队的大比武吗？”这句话，最终由冷静问出了口，要等着王跃问出口，冷静觉得等到过年都听不到。

李乐乐好象已经缓过来了，他笑了笑说：“参加，当然要参加。八八式一年才有几次实弹的机会，这次大比武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我要和它一起参加。”

王跃只是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有时间的话，和家里打电话说一声吧。”

李乐乐一下子沉默了来。冷静觉得没必要这么早就让李乐乐和他爱人说：“说这个干什么，新装备还没下来，万一新装备下来了，和八八式差得不多，让李乐乐重新开始就是了。”

李乐乐与王跃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要不上级只要对八八式升级改造就可以了，犯不上如此大张其鼓地全部更新。

冷静自己说完，也恨不得给自己一下子：李乐乐现在所以有些失落，就是因为当年得到了一个缥缈的希望，自己现在的话，和当年那个给李乐乐希望的，何其相似!

“得了，回中队吧。”李乐乐带头转身往中队楼的方向走：“我要去和中队长说一声，总队的大比武，我参加！”

“是条汉子。”冷静向李乐乐挑了一下大拇指：“老哥服你。”

“你那是什么作风。”王跃嗔了冷静一句，自己也对李乐乐挑了挑大拇指，还是什么都没说。

张崇田听了李乐乐的决定，沉默了一会儿。

“想好了？”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李乐乐，要从他的眼中看出他有没有一丝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