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想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唯独没有料到这一种。
先不说小时候软软甜甜的邻家小弟弟长成了比自己还高个几厘米的少年,样貌身形上的变化柏景宵心里有了几分铺垫,勉为其难接受了。但在知晓了他的名字后,却无动于衷,还陌生强硬地想要拽他走。
眼见就要到门口,柏景宵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场面,常年面色不改的神情也露出了几分焦急和疑惑,连带着眼睛耳朵都悄悄蔓延上了一抹红色。
“我没地方住。”
“你可以住酒店。”
“我不住酒店。”
“那我也管不着你住哪,你随意吧。”
“你缺钱吗?”
“啊?关你什么事。”
“我可以付房租。”
不过几步路的距离,忽略掉身后人微不足道的挣扎,眼瞧着终于要把柏景宵扔出门外、可以松一口气的易铮,听到这句话,放在门把手上的上顿了一下。这人果然是真准备住他家了,这都想好了?易铮心想,有意思,这到底是图的什么,他不禁有些好奇。
补偿吗?真把他当弟弟,对“遗弃”多年的“弟弟”的兄弟情在时间的流逝中越发愧疚膨胀,愈演愈烈,在得知“弟弟”近况后,功成名就的哥哥终于迫不及待地赶来想要弥补……
易铮脑子里不禁脑补了一出大戏。
“我……”他转过头,话才开了一个头儿,倒被眼前这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怎么还真哭了呢……
也不是说哭,除开微微皱起的眉头,柏景宵面上的神情倒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只是那眼圈红了一大片,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因为易铮的拽拉往下滑了滑,柏景宵情不自禁地微微眯着眼睛看向易铮,垂在下面一只手还下意识地拽着易铮的衣角。
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什么东西,易铮竟然八竿子打不着地莫名想到了这句,偏题了。
柏景宵从小就这样,虽然面上老是一副小大人的正经模样,但只要急了,眼圈儿就止不住的泛红,对比上板着的严肃小脸,倒比那些又哭又闹的娃娃们更加惹人疼。
当然这种情况发生的大概少之又少。
没想到长大了还这样。
小时候易铮只是听说过,也没亲眼见过——果然杀伤力太大。
柏景宵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行为,无异于撒娇。
自认为直男的易铮头一次发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对待这种专属于柏景宵的“撒娇”行为毫无任何抵抗力。
“你,你先别哭。有话好好说。”声音都磕巴了起来。
“我没有哭。我在向你提意见。你今年大三,除开奖学金和打游戏的额外收入,在外租房住仅仅够基本生活,如果你把房子租给我,我每个月给你3000的房租。”柏景宵松开了手,皱着眉头用质疑的目光看了眼易铮,犹豫了片刻再开口,“换句话说,你现在很穷。”
上一秒还沉浸在撒娇暴击的震撼中,下一秒,柏景宵面色就恢复地如同寒霜一般,冷静而又无情的声音夹裹着冰渣呼啸而来——易铮眨了眨眼,瞬间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