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亚尔林又做梦了。
他梦见自己与另一个人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翻滚,那人的胯骨顶着他的腹部,他被紧紧地缠绕着,被腿和手臂缠绕。他眼前一截雪白的脖颈,手顺着腰侧往后抚摸,正好可以摸到凹陷的腰窝,他掐住他的腰,更深地掘入他的体内。
那人的呼吸声又急又重,在他耳边为他助兴。
醒来后亚尔林泡了个澡,他躺在浴缸里仰头喘息,凌乱的水声在封闭空间里回荡,过了许久,他浑身颤抖着释放出来。他睁开眼睛,用毛巾擦干身体,又打开一瓶酒。
丹尼尔每天准时来准时离开,他从不多说话,亚尔林一般不跟他交流,他全身心投入到创作之中。他画丹尼尔,却不追求逼真,他只是画脑子里的这个场景,掺杂着许多主观的想象。
画中人没有面孔,亚尔林手一直在抖,他大概醉了,脑子昏沉沉的。他朝丹尼尔走去,蹲在丹尼尔脚边欣赏他美的面容,他发现丹尼尔脸上有一道疤,不贴近看是看不见的。
这个发现使亚尔林灵魂都在战栗,他眼中丹尼尔突然拥有了生命,丹尼尔不再是教堂壁画上天使的模样,而是一个终将毁灭的人。
美是稍纵即逝的,正因为一切的美都终将腐朽,才能造就永恒。
他鬼使神差地抚上丹尼尔的脸颊,丹尼尔抖了一下,随即撩起眼皮用黑色的眸子睨着亚尔林。但他竟然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用双手手掌覆盖亚尔林的手背,脸颊轻蹭他的手心。
丹尼尔的体温低,他的触碰激起了亚尔林脑中的清明,亚尔林尴尬地抽回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
丹尼尔吻了他,往他怀里钻,他的主动让亚尔林无所适从。
他语无伦次:“这……这不正常。”
亚尔林试图拒绝丹尼尔,但丹尼尔握住了他的弱点,他少年般中性的嗓音在他耳边反问:“那什么是正常的?”
丹尼尔深知自己的美,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轻而易举地让别人失去理智。
“我没跟男人做过,我不行。”他还在做无谓的挣扎。
“我可以教您。”
丹尼尔双臂环住亚尔林的脖子,张口含住他的耳垂,他呼出的气体冲进亚尔林的耳道,在里面点燃了一把火。他坐在亚尔林腿根,夹着他的腰轻轻地蹭。
人容易被表象迷惑,丹尼尔不是个天使,他是个魔鬼。
亚尔林一把将丹尼尔从身上推下去,丹尼尔摔得有些懵,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亚尔林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隔壁的卧室,他压住丹尼尔的后颈,骑在他身上从背后埋入。
床头柜上胡乱摆放的东西被震得掉到地面,丹尼尔对疼痛有强大的忍耐力,他张着嘴,随着亚尔林粗暴的动作发出一两声颤音。
亚尔林有力的胳膊卡住丹尼尔的脖子,不让他往前溜。剧烈运动使亚尔林出了很多汗,肢体变得滑腻难以抓握,他的视野迷蒙混乱,天花板和地板都在大幅度摇晃,他低头看见丹尼尔绷紧的脊背,冷白的皮肤保持原样,没有透出情动的红晕。
“不……啊不……别咬我……”他哀求道。
亚尔林松开牙,他的手伸到丹尼尔身前揉他的胸口,丹尼尔一副虚弱的样子趴在床上任他蹂躏。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入睡的,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满目漆黑,丹尼尔侧枕着他的胳膊睡在他身边,他整条胳膊好像不再是自己的。亚尔林抬起丹尼尔的头移开自己的胳膊,血涌回这条手臂,他咬牙忍受着疼痛和酸麻,渐渐感觉到手臂的存在。
床头灯散发光亮,亚尔林靠在床头看着熟睡中的丹尼尔。
个高腿长的青年蜷缩得像子宫里的胎儿,被子只盖到腰际,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象牙般的色泽,他呼吸轻浅,侧脸细小的绒毛被灯光染成金色。丹尼尔黏他黏得很紧,亚尔林不知道他是不是对其他客人也这样。
亚尔林从床头柜上翻出钱包,他掏出里面所有纸币,展开折叠的边角,按面额大小理好了放在丹尼尔手边。
现在出门找某条街,只需要很少的钱就能买到一个少女的贞洁,他对这样的丹尼尔实在是过于慷慨。
亚尔林从床边站起来,他提上裤子, 想到丹尼尔对男人的身体很熟悉,他娴熟的技巧和随意的态度在带给亚尔林快乐的同时使他隐隐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他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这个世界堕落了,所有人都堕落了。
在他身后,丹尼尔不知何时醒了,他扯着被子坐起来,这个动作使得排成一摞的纸币倾倒散开。他低头看着床上的钱,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亚尔林听到动静回头看他,干巴巴地说:“你醒了。”
丹尼尔却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他低着头,表情藏在阴影里教人看不清,姿态呆呆得像个犯错的孩子,他不看亚尔林,只结结巴巴地小声说。
“这是免费的……先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