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没对他反复强调的话作什么反应,只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那我们就祭典后再聊吧,晚安。”
他没再逗留,道了晚安后就关上门离开了。少了一个人的房间立刻变得安静下来,无人理睬的莉莉安左右看了看,轻轻一跃跳到了床上,讨好地舔了舔弗拉西斯的手。弗拉西斯暂时没心思计较它掉毛的问题,让它蹭进了自己的怀里,挠挠它的下巴,觉得自己确实很反常。
简直像个被大人欺负了,满心彷徨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却又固执地逞强,想要证明自己很强大的孩子。
不仅是这样,汉普顿对于他的“不信任”表现出的失落也让他莫名的手足无措,而且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真的有种冲动,想要抛开自己那些可笑的坚持,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对方。
如果真的那样做了,说不定他现在会轻松许多。
弗拉西斯从未发现自己的心理这么矛盾过。
莉莉安呼噜了一声,用尾巴轻轻甩了他的手臂一下,似乎对他的走神有些不满。弗拉西斯这才发现自己呆愣地坐在床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熄了灯以后重新躺到床上。
什么也没有解决,烦心事反而增加了,看来今天晚上他又要睡不着了。他无奈地想。
圣殿祭典举办前三天,整个圣殿都变得忙碌起来。
无论是弗拉西斯这样原本就有任务的人,还是没有被指派任务的其他祭司,都比先前要忙得多,更不用说普通的低阶牧师和骑士们。由于是光明女神在第二次黑暗期赐予大陆光明的纪念日,祭典的规模显得格外盛大,连驻守在外地的分部也都派出了代表来帝都参加祭典,圣殿里的人多了很多,虽然不至于显得拥挤,但还是被打破了平时的那份宁静。
弗拉西斯被祭司长指派了在祭典期间确保安全的任务,自然和两位骑士团的团长结成了临时的合作伙伴。
副团长费尔南德斯?迪格里斯特刚完成任务从外地回来,恰好赶上了祭典,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被指派来一起负责安全问题,连开会时都显得有些疲惫。
“很高兴能和你合作,法伦纳德祭司。”他是贵族出身,虽然已经加入圣殿许多年,但还是很好地保留了贵族风度,“你的宣誓仪式我没能参加,真是太遗憾了——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愉快。”
“当然,我也很期待。”弗拉西斯向他微微颔首,微笑着回应道。
坐在费尔南德斯身边的汉普顿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从这种毫无意义的寒暄里脱离出来:“两位,我们的时间可不多,直接进入正题好吗?”
弗拉西斯瞥了他一眼,恰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只好皱了皱眉,无奈地移开了视线。
最近几天他的睡眠时间比之前还要短,但质量意外地变好了一些,也许是因为真的太忙了。除此之外,熟悉了环境以后越发骄矜的莉莉安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把他所剩不多的私人时间几乎全部霸占,每天连练习剑术的时间都挤不出来,弗拉西斯已经不知道该感谢它还是责怪它了。
但他偶尔还是会有睡不着的情况。虽然没有收到任何异常的报告,他却总是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种莫名的不安笼罩着他,让他即使在白天忙得不行的情况下仍然难以入睡。
昨天晚上就是这样,他一直睡不着,只好起身重新翻阅之前借出来的档案。先前在都肯森林的半兽人营地里发现的卷轴还在他这里,越深入解读他越觉得惊讶,因为卷轴上经过改写的咒文非常精妙,在他看来绝不是普通牧师能够改写出来的。所以他私下去借阅了近一百年进入圣殿的高阶牧师的档案,觉得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什么线索。
起初他只从信仰有问题的牧师里面排查,但没有得到满意的结果——因为无论是异端派来潜伏被揪出的,还是由于信仰动摇而被逐出圣殿的牧师里,他都没有找到条件吻合的对象。
也就是说,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很可能现在还在圣殿任职。
他原本准备从总部的高阶牧师开始排查,但他初来乍到,对帝都总部的情况并不算熟悉,这件事做起来很有难度。从祭司长的态度看,显然也不希望他向其他十位祭司求助,所以他的调查工作就这么停滞了下来,只靠他自己,效率微乎其微。
但昨晚他在翻阅档案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个新的方法。
启发他的是总部一名高阶牧师的档案,这名牧师近几年被记录在案的调动轨迹,在他看来有些奇怪。他记得那是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有一双漂亮的绿眼睛,脾气温和,相貌俊秀——毫无疑问,是骑士长先生喜欢的类型。
而弗拉西斯也确实从其他人那里听说过汉普顿和这位牧师的一些传闻,这让他想到了一个并不光彩,但也许确实有用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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