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驼背守门人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兀自点燃一斗烟吸了两口,立时吞云吐雾起来,半晌才悠悠道:“没了。”
憋着一口气的李霁险些岔开,薄唇一抿,揖了揖,“多谢阁下相告。”
看来假死药这法子是行不通了,还需另寻它法,难不成要一把火烧了蘭楼?可为了一个女人,也太不值当了!
“死”自然是金蝉脱壳最稳妥的法子,为了不给王爷留下隐患,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出了酒肆正要去对面牵马,刚下台阶便被一个行色匆匆的人撞了个正着,李霁皱眉一看,竟是个白净的少年,他下意识地将人一扶,手心里却塞进来一物,他立时会意握紧了那东西。
那人忙不迭道歉,一开口,李霁便察觉出异样,眼前这白白净净的少年应该是个小黄门,宫里会有什么人给他递消息?
怀着疑惑,李霁找了个隐蔽之处打开字条,借着微弱的光一行字看下来,登时大惊失色。
事关王爷的安危,李霁分毫不敢迟疑,立即去找张素,张素将那绢帛字条翻来覆去好一阵研究,最终皱着眉断定,“确实是宫中之物,假不了。”
字条上说有人要雇凶行刺王爷,李霁对这来路不明的字条将信将疑,心中焦急却也没乱了方寸,如今听长史这么一说倒有些乱了,“如此说,真有人要对王爷不利?”
张素慢悠悠踱了几步,一阵沉吟,“嗯……本也在意料之中,如今圣躬不豫久不议储,储位悬虚人心难定,储位之争历来残酷,手足骨肉相残,我们王爷位高权重,自会被有心争储之人视作劲敌。此番王爷远征,正给了不轨之人下手之机。”
他折身踱回来,再次拿起那片绢帛,又来回细细看了几遍,眉心不禁深锁,“传讯之人用此绢帛,是有意透露密谋出自宫里,提醒我们勿要掉以轻心,这件事还需尽快禀报王爷。”
翌日天刚亮,几乎是同时,有两队人马秘密出京,却非同路,一路向西,而一路往南去了。
自史二公子在倚楼春附近遇害之后,倚楼春一连冷清了数日,今岁入了秋,祸乱频发,人心惶惶,值此多事之秋寻欢作乐的便少了,楼里的姑娘一时清闲起来,却愁坏了管事妈妈姚艳。
也是她一时大意,此次被查出些陈年坏账,那两名督官逼迫得紧,说三日之内不交代清楚便要上报户部,此事可大可小,怕的是牵扯出这两年的黑、幕,届时她就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
近日姚艳焦躁烦闷又忐忑,水烟一斗接一斗的抽,这会儿正与账房老徐一起想对策,宝香突然来说有急事要报,姚艳颇为不耐却还是让她进来了。
“妈妈,不好了,姜小侯爷非要见蘭楼里的那一位,方嬷嬷告诉小侯爷那位染了病,小侯爷不依不饶,说就算是要死了他今日也要见上一见。您也知道小侯爷的性子,这会儿方嬷嬷怕是被逼得无法了。”
一提到蘭楼里的那一位,姚艳脑仁都是疼的,昨日便有好几个熟客问起,好容易都打发了,今儿个竟来个更难打发的,偏王爷又把她当个宝,甚至有雪藏之意,如今王爷不在又不知归期,临行前更没留下什么吩咐,着实令人为难呐。
姚艳心烦得很,烟斗一撂,沉声骂了句,“个小贱蹄子的,真是个祸水!”
带着人急匆匆到了雅间,还没进门便听见方嬷嬷各种赔不是,姜小侯却还是铁了心要见乌凰,“别扯这些没用的,不管是什么头牌,本公子通通不要,就要乌凰!”
姚艳眉心皱出几道褶子,眼珠一转招来贴身婢子,递过去一令牌耳语了几句,婢子连连点头拿过令牌小跑着去了。
一进雅间,但见上座坐着一位冷傲少年,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姚艳立时堆簇起歉意的笑走上前去,“原来是姜小侯爷大驾光临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说着侧身对如蒙大赦的方嬷嬷斥了句,“小侯爷是贵客,你们怎敢如此怠慢?还不快去备上好酒好菜给小侯爷赔罪?”
方嬷嬷立即会意,忙点头哈腰的,“是是是,是奴婢招待不周,奴婢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