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宫门口的李霁见王爷出来,身后跟着两个抬箱子的小黄门,忙迎了上去,朝那红木箱子溜了两眼,“王爷,这是?”
萧轼眯眼一看日头,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父皇赏的贡栗。”
李霁一听,脸上神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待那两个小黄门交完箱子离去,方才往萧轼跟前凑了凑,“王爷,府里早上来报,昨日宁华宫的小路子给送来了两斤栗子,说是贵妃娘娘赏赐给娘子们的。王妃收下之后分了分,除了温娘子,给各房都送了一些。”
秋日的阳光格外刺眼,灼得人皮肤生痛,萧轼置若罔闻,不动声色地上了马车,掀袍坐定之后才对外吩咐了一声“回王府”。
李霁有一瞬的困惑,王爷极少会直接回王府,都是去公府的,陛下赏赐的这一箱栗子,王爷不去和张大人他们分享,难道要回去与王妃她们共食?
若真是如此,那场面实在难以想象。
正疑惑着,里头又淡淡飘来一句:
“后面那箱栗子,挑两斤出来给温倩送去,其余的送去公府。”
得令的李霁绽出一脸笑容,年轻挺秀的脸,在阳光下极为耀眼。
车夫一声轻叱,华丽的马车缓缓驱动,两匹健硕的骏马低声嘶鸣着朝前方驰去。
马车里,萧轼一路阖目小憩,单手撑头沉思着,眉宇间染了两分郁色。
其实自四年前摔下战马后,他就担心过子嗣的问题,当时军医说并无大碍,影响生育的可能性很小,可近两年来他没少往房事上使劲儿,也没弄出个一儿半女来。他本就对子女无甚渴望,也没太在意,在睡女人这件事上,他素来随心,若是不喜欢,他是不愿碰的,即便是王妃穆氏,也有多年没夫妻敦伦了。
穆氏当年嫁给他时,年仅十三,他自己也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后来他请命去北边,穆氏也跟着去了,可终究受不住北境苦寒,大病了一场后被其母家接回京养病,一养便是三年。
当手中兵权越来越大,父皇越来越器重他,北府成为军事要地后,贵妃突然修书一封要送穆氏到北府让他们夫妻团聚,而最终被他委婉地拒绝了。
再见到穆氏,便知她已不是当年那个青涩单纯的少女了,而他自己,亦不再是那个软弱的无能皇子。
回到王府,萧轼便让总管王川去传话,中午要去王妃房里用膳。
王妃穆氏为这一顿饭,可谓精心妆扮了一番,高耸入云的发髻,浓妆艳抹,珠钗环佩,华贵无比。
萧轼进去后有心打量了一眼,眉尖不觉抽了抽:抹这么厚的口脂,不怕吃进嘴里么?
长久没在一起生活的夫妻二人,这顿饭吃得十分别扭,穆氏显得异常拘谨,有人在旁伺候着布菜夹菜,萧轼也难以适应,随意吃了几口作罢。
待撤走膳食,穆氏亲自为萧轼奉上一盏清茶,极为小心翼翼地偷看他一眼,补过口脂的大红唇动了动,“王爷,妾去焚上安息香,伺候您午睡吧。”
茶盏里的水,涟漪层层荡开,萧轼淡淡看了眼穆氏轻颤的手,一手接过来,指尖有意无意碰了碰那还算得上秀美的手指,嘴上却道:“听说岳丈大人近日新置了处宅院,可有此事?”
他忽然提及宅院,穆氏有一瞬的惊慌,一双杏眼眨了眨,低下头一副乖巧的样子,“王爷恕罪,妾身已许久没回母家探望过,并不知晓此事。”
“喔。”萧轼淡淡应了一声,呷了口茶,将茶盏递回去,道:“说起来,本王也有许久没见你父亲了,正好本王近日清闲,明日便陪你回门,去拜访拜访。”
“明日回门?”穆氏心里一惊,接茶盏的手不觉一顿。
萧轼拂了下衣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手往凭几上一放,指尖在桌面敲击起来,“怎么?王妃不高兴?”
穆氏低着头不敢看他的样子,也不乏娇羞之态,她立即嫣然一笑,将头埋得更低,“有王爷陪妾身回门,妾身自然高兴。”
王爷王妃要歇息,伺候的人早已识趣地退得无影无踪,此时屋里就剩下夫妻二人,萧
轼看了眼铜雀滴漏,抬臂往凭几上一撑,语气带了分倦意,“王妃高兴便好,伺候本王休息吧!”
穆氏浑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再不敢抬眸,一步一步挪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