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哽咽，再难说得下去，她极力压制着涌动的心潮，攥紧衣袖，“望殿下成全！”

萧轼只觉心口被那一团火堵了，呼吸困难。他承认，最开始的确是把她当做战利品来尽情享用，他以为自己很薄情，不予她半分怜悯，可世间最不可控的便是人心，他的心一点点沦陷，早已无法自拔。

而今听了她这番肺腑之言，他幡然悔悟，他们之间，原是错在了开端，所以这条路才走得如此艰难。

长呼一口气，萧轼缓缓退开两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便更远了，他低垂的眸晦暗不明，好半日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好，我放你走！”

天色仿佛一瞬间暗淡下来，房中光影昏黄，二人之间明明仅有几步之遥，却再难看清彼此，乌凰抬起眸，从朦胧雾光中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双美眸水色潋滟，含情脉脉，道不明的情愫困在那一汪春水里，浮浮沉沉，明灭不定。

他再未抬眸看她，怕看着她自己下一瞬又反悔，听她颤颤道了声谢，他实难再待下去。

萧轼转过身，缓缓调息，将汹涌的思绪强行一遏，平复片刻方才敛容离去。

候在外间的李霁和言瞳正在说话，听到过道传来脚步声忙住了口，待那欣长的身影一现，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到王爷脸上。

言瞳都还没看出端倪，但见那双冷眸往他这边一眄，薄唇翕动，丢下一句吩咐，“把她好生送回去，交代好新上任的管事，保护好她，否则当心自己的脑袋！”

萧轼脚下不停，说完留下个愣愣的言瞳，径直回了书房，李霁默默地跟上去，几番欲言又止，显得闷闷不乐，有关乌凰的事，他不敢再多嘴，就怕说了王爷的心情会更低沉，索性把嘴一封，做起了哑巴。

多夜失眠，此刻只觉头昏脑涨，脑颅重若千钧，萧轼掀袍往软榻上一坐，只手撑额揉着眉心，“去把本王那件墨狐大氅找出来，给她送去。”

李霁嘴巴一张，提了口气，终究只应了个“是”，悻悻去了。

言瞳把乌凰护送回倚楼春时天已黑尽，好巧不巧，回凤尾轩时又迎面遇上老熟人，言瞳只觉头皮紧了紧，忙把明晃晃的灯笼从乌凰面前移开，换到另一只手，快走几步故意把她落到后面。

神思不在当下的乌凰一时看不清路，不料被卵石绊了一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背后的惊呼声把言瞳吓了一跳，忙回身查看，匆匆把半蹲在那的乌凰扶起来，这么大动静，反倒更引人注意，言瞳只觉脑仁疼。

而嵇仲岚和两名下属已经过来了，且客气地打了声招呼，“原来是言护卫。”

言瞳放开乌凰，不着痕迹地吧她挡了挡，上前打了两个哈哈，“好巧，又遇到嵇大人，这是带着弟兄们在此查案？”

嵇仲岚的视线不觉往他身后偏了偏，淡淡一笑，“如今几桩案子都牵涉到倚楼春，我等不得不勤勉些，希望早日侦破案件。言护卫怎会来此？”

他是故意问的，其实隔着老远他就看到了乌凰，许久不见，这两日到凤尾轩去探望，结果那两个丫头言辞闪烁说她病了在休息，他便猜到事有蹊跷，原来是被肃王接走了，此刻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一语把言瞳问得语塞，言瞳干笑两声，“也是办差，哈哈，对了，姚艳失踪一事，大人可有查出些眉目？”

话锋转得突兀，嵇仲岚也不便深究，略一思忖，应道：“已有些线索，我等正在努力追查，一有结果会立即呈报的。”

不咸不淡又聊了两句，嵇仲岚率先告辞，带着他两名下属离去。

乌凰一直静静躲在言瞳身后听他们说话，低着头害怕被嵇仲岚认出来，他错身而过时，她下意识朝后退了几步，把头埋得更低些。

心跳声随远去的脚步渐渐变轻，攥紧的手这才松开。

“走吧。”

脚下的路再次清晰起来，乌凰回眸看了眼融入夜色的几道身影，再才抬步跟上腿长的言瞳。

“石径湿滑，姑娘慢些，若是摔伤了，属下可没办法跟王爷交代。”

她突然觉得这人好啰嗦，三句叮嘱不离他们的王爷，说得好像她多紧要似的……乌凰看着自己的鞋尖一番腹诽，拢了拢身上的毛氅，轻轻“嗯”了一声。

姑娘被送回来，青禾和碧玉显得十分雀跃，一进门便从头到脚把人打量了好几遍，碧玉嘟着个嘴，眼眶红红的，“姑娘，您可回来了，您再不回来，奴婢可就要懒死了！”

青禾拉着乌凰往里走，笑骂落在后头的碧玉，“姑娘就是在，你也能懒死！”

碧玉瞪她一眼，却也笑了，“姐姐你能者多劳，我笨手笨脚的，伺候不好姑娘，若再犯了什么差错，王爷可不会像这次一样轻饶我了！”

乌凰听得眉头一蹙，唇边的一丝笑意瞬间凝结，先看了眼青禾，再看向碧玉，唇瓣翕动，“往后少提他，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