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喊了一声,引得所有人心神一颤,再去寻殿下的身影,只穿过熙攘的人身刀光剑影看见那一抹玄黄已被逼落马,众人不禁大惊失色。
脚一落地,萧轼便被那两名黑衣人左右夹击,其中一人手擎双刀直逼他面门,他提剑一挡,另一人便迅速来攻破绽,一个不慎胸前便挨了一锥,那锥子尖锐无比,刺破铠甲没入数寸,疼得萧轼一声闷哼。
看到这一幕的人皆一声惊呼,李霁与言瞳合力击毙一黑衣人,飞奔过去救驾,“王爷!”
萧轼单手攫住锥上的铁链,用力一扯把那黑衣人扯了个踉跄,李霁借机一剑挑出,那人闪躲不及,手腕上便翻了块皮肉,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李霁又使出一招绝杀,熟料那人飞身后退,最终只在肩上刮了个血口子。
这边言瞳助萧轼击退双刀,要再追击,忽闻阁楼上响起几声短促的哨音,那些黑衣人便不再恋战,迅速聚集彼此掩护着撤退,顿时迷烟四散,不知里头加了何物,十分刺鼻辣眼睛,熏得人难以呼吸睁不开眼。
李霁担心王爷,也不乘胜追击,折回来查看王爷的伤势,但见王爷捂着伤处满手是血,一时惊慌失措,“王爷,您受伤了!”
萧轼一双眉拧作一团,咬紧牙关极痛苦的样子,只捂着流血不止的胸口,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速传军医!”
言瞳忙挤过人堆到队伍后找到军医领了过来,那军医一见萧轼伤的位置,一张晒得黝黑的脸都似一瞬间白了,“这这这……快,快支帐篷!”
众人手忙脚乱就地支了个帐篷,被亲卫一围,谁都不得靠近,大街上仍乱作一团,这时囚车里的魏焱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仿佛失心疯,都快断了气,最后拿脏兮兮的囚服一抹脸,大骂道:“萧老儿,你也要死儿子啦,哈哈哈哈,你比老子又能好到哪儿去,父子离心骨肉相残,终不过是个孤家寡人,哈哈哈哈……”
反应过来的护卫抬手就给了他一刀柄,“找死,出言不逊敢诅咒陛下,我看你是活腻了急着去见阎王!”
魏焱被捅了个趔趄,却还是疯笑,“谁他娘的最后不去见阎王?老子先死,在底下等着他萧老儿,哈哈哈哈……”
那护卫抽刀便要上前,终被身边的人拦住。
这边帐篷里,军医正急得满头大汗,“殿下,容卑职先查看一下您的伤势。”说着探手去抬萧轼那只一直捂在心口的血手。
萧轼亦疼得满头大汗,微微一抬眸,深邃的黑眸闪过一抹寒光,将唇角扯至一个别有深意的弧度。
言瞳在背后托着他,李霁则心急如焚地为他宽解铠甲,手明显是抖的,孰料与军医手忙脚乱卸下金甲一看,不禁愣在当场。
“这……”宋军医傻眼,萧轼这才无声笑开,把割伤的左手往他面前一摊,“本王的伤,流血不止,是否凶多吉少?”
宋军医抬袖抹了把脸上的汗珠,看着面前皮肉翻开的一大道口子,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抖着唇低声道:“卑职这就给殿下止血!”
萧轼坐起身来,任由军医处理伤口,李霁和言瞳相觑片刻,彼此眼神里都是惊疑不定,又仔细把王爷瞧了又瞧,似乎明白过来些什么。
外头依然乱哄哄的,门口响起李书喜的声音,无需萧轼示意,李霁忙起身出去了。
伤口割得有些深,好半日才止住血,宋军医小心翼翼将伤口包扎好,终缓了口气,看了看萧轼面前的血渍,小声问道,“重器所击亦有可能受到内伤,是否需要卑职给殿下查看一下?”
铠甲已再次穿回,萧轼的思绪却已不在当下,敷衍地回了句“不必了”,忽又回过神来,抬眸看了眼宋军医,“本王的伤势,宋军医知道该如何说吧?”
宋军医亦算是萧轼的老部下,这种事也非头一次遇到,早在看见铠甲下的那件金丝软甲时已有所领悟,忙诚惶诚恐一揖,“殿下伤势凶险,卑职已然尽力,能否化险为夷,全看天意。”
萧轼满意地“嗯”了一声,又往言瞳身上一躺,眼一闭,挥了挥手,“先把本王挪回公府去,御医那要怎么说,你路上好好想想。”
肃王遇刺重伤的消息迅速不胫而走,很快传入了倚楼春,晌午青禾去厨房取午饭,话都没听明白,饭食也顾不得拿,哭着就跑回了凤尾轩,一进门冲里面嚎了句,“姑娘,王爷……王爷遇刺身亡了!”
里头乌凰正在教碧玉磨墨,闻言指尖突然一抖,手中的青釉莲蓬砚滴“嗒”的一声掉落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