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踱过去,到了身后正要启口,却听她冷冷道:“奴不想再见到殿下,殿下请回吧!”
问候的话突然在喉间一哽,默了默,萧轼仍开了口,“身子好些了吗?”
乌凰不予回应,双手紧紧攥着袖口,忽觉脊背生寒,不禁打了个冷噤。见她这个样子,萧轼四下一扫,取来那件大氅欲为她披上,岂料她身子一缩,索性从绣墩上起身远离了桌旁。
事已至此,心结难疏,萧轼已经做好了软磨硬泡的准备,反正他无论如何也绝不放手,这辈子,他是要定她了!
实在不愿披便不披吧,如是想着,萧轼将大氅放至一旁,本想与她单独待一会儿,可她这样子实在让人待不下去,遂对着外边喊了声“进来”,未几,便有一年轻妇人抱着个襁褓进来了。
襁褓中的婴孩还在酣睡,萧轼有样学样将那孩子抱过来,动作显得生硬,抬眸一个眼神递过去,那年轻妇人一声不吭地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乌凰背对着他而立,身子似在微微颤抖,萧轼小心翼翼走过去,站定在离她还有数尺的位置,看着她时深邃的一双凤眸中流露出几分期待,“好凰儿,看看本王把谁给你带来了。”
听他如是说,乌凰一颗沉寂的心突然有了波动,她亦存了丝期待,犹疑好半日,终抵不过那份与亲人重聚的渴望,缓缓回眸,瞥见他怀中有一团醒目的粉嫩,凝眸一看,不禁怔住。
竟然是个孩子……
乍然看见个孩子,乌凰极度抵触,正要把人轰走,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却让她浑身一震。
她不可置信地转过身来,一双美眸水光潋滟,波澜不止,两瓣唇颤个不住,“这是……这孩子是……”
她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萧轼见状,把孩子抱近些让她瞧得更清楚,不错目看了她片刻,顺着她的目光看落怀中的孩子,柔声道:“这是你阿兄的女儿。”
竟然真是阿兄的孩子!乌凰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萧轼眼疾手快将她一揽,见她不挣,不禁窃喜。离得近了,属于她的幽香似有若无,即便是一丝丝,已足够他心神荡漾,却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许是单臂箍得有些紧,襁褓中的婴孩突然间醒了,小嘴一撇便开始啼哭,直把二人惊得一阵慌乱。
“怎么哭了?”乌凰手忙脚乱地从他怀中把孩子抱过来,却还不如他,险些将个孩子滑到地上。被他揽着坐到床上,也顾不得手是否被他趁机握了一把,只僵硬地搂紧还在啼哭的婴儿,抱了片刻又抱不住了,抬眸问萧轼,“她……她怎么一直哭?”
这时那妇人闻声赶来,立在帘栊后,得了萧轼允准才快步走进来,看了看眼前情形,不禁“哎呦”一声,“小娘子,孩子可不是这么抱的,您这样抱她会不舒服,所以才一直哭。”一壁说一壁调整乌凰的姿势。
乌凰一张脸蓦地红透,却不知是为哪般,待那孩子不哭了,再小心翼翼抱着,只觉胳膊酸软难支,却丝毫不想松手,她心中酸楚又欣喜,泪眼婆娑地问那妇人,“她有名字吗?”
退到一旁的妇人微微一颔首,答道:“有的,乳名叫阿离。”
乌凰身形一僵,怔了片刻,声音有些发颤,“是离乱的离吗?”
妇人抬眸看了一眼萧轼,再看一眼乌凰,点点头,“是的,我家主人说,她出生便历经离乱,是她此生都无法磨灭的烙印,遂取名阿离……”
见乌凰双目盈泪一瞬间就落了下来,萧轼眉心一蹙,微一抬手,那妇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待人一走,他一臂小心翼翼地搂了乌凰的肩,另一手覆在她抱孩子的手上,声音低柔,“虽是历经生死离乱,但你兄长的骨血终是保住了,如今又到了你身边,应该高兴才是,别老是哭,仔细哭坏了眼睛。”
乌凰似根本没听进去,只咬着唇无声落泪,萧轼随手拿了个帕子给她拭泪,无奈叹了口气,“好凰儿,等以后……我们把阿离留在身边,好不好?”
话音刚落,但闻乌凰一声呜咽,终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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