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在一个多礼拜前，他喊了一堆人上我这里要钱，他妈赌/博欠了十五万，自己躲着不见人，却让人来找我。”

“啊？”张元惊得瞪大眼睛，“你给了吗？”

“给？当然没给。”我摇头讪笑，“我一毛钱一分钱都没给。那些人不死心，在我这里守了两天才走，你看铁门上那些红漆就是他们的杰作。”

说来也奇怪，那些人走后到现在都没再来，不晓得是不是在等更好的时机？

如果是，那他们就真想多了，毕竟除了他们，说不定又从什么地方冒出一个新债主找上我。

“老实跟你说吧张元，”我拉回思绪面对现实，“我没那么多……”

“途哥，你救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我了。”张元不知道受什么刺激，突然从沙发上滑到地上，双膝跪行挪到我脚边，趴在我腿上哭着说，“途哥你是好人，我不想再骗你，真的，但我是被逼的……”

这阵势看得我心口一沉，胃里也跟着阵阵痉挛，差点没让我痛出声，我咬牙忍痛，都顾不上往下问。

张元呜呜咽咽接着说：“……上个月有个朋友带我出去玩，他们把我灌醉了，我差点死掉……石磊早几天突然找到我，顺便给我看一些照片……”

他说得语焉不详，但我再蠢，也想得到能跟石磊扯上关系，那些照片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张元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我说：“途哥，是石磊，所有的事都是石磊，他让我年前一定搞到钱，不然就把那些照片放到网上，还要寄到你公司去，说是反正你同事都认识我……”

原来是石磊，我的好表弟！我没想到，丝毫没想到，更没想到他的胃口可以这样大，才不到十天时间，他的目标就从十五万涨到四十万。

不过要说起赎照片，据说虞嘉亦上次是花了两千万，那不过还是几张无伤大雅的普通照片，石磊要是知道，恐怕都要为自己如此贱卖大作羞愤至死。

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当然不可能让石磊还有机会祸害大头虞嘉亦，至于四十万，别说我现在拿不出，就是有我也不打算给。

见我没动静，张天怕得浑身发抖，双手抓住我的右手哀求：“……途哥，我本来想着自己多少挣一点凑出……你下午突然回来，肯定已经发现了是不是……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途哥，我对不起你，但我求你再救救我，也是救你自己，只要给他钱，我拿回底片就保证再也不打扰你……”

我看着他，艰难地咀嚼他这些话什么意思。

什么叫他自己挣钱凑数，什么事我已经发现了让他都不敢出房间见我？洗手间那个未开封的套，所以还有别的已经开封用过的？就是那个在楼梯间匆匆从我面前跑下去的男人？

到底是没忍住气，心里烧得厉害，非得喝几口水灭火。

我一口气灌完杯里的水，完整感受到从喉咙凉到胃又再凉到心的过程。

想吐，想咳嗽，想把胸膛剖开，看看里边是不是已经被戳成蜂窝，还是根本已经化成一滩血。

我已经闻到血腥味，浓重得像就在我口鼻里，我一把推开张元，但只来得及用手捂住嘴俯身呛咳。

我的鼻子果然灵，而且大概小气到我这个份上，心都是黑的，所以从手指缝里淌下来的血也发黑。

“途哥！”张元尖叫着往我身上扑，凄厉哭道，“途哥你不要吓我……”

我已经不咳了，喉咙里的腥甜也被我咽回去，我从茶几上捞来纸巾擦擦嘴，又仔仔细细擦完手，然后抬眼平静地看着张天。

张天这次怕是真吓到了，我只看一眼，他都下意识往后缩。

我只好笑道：“我又不吃人。张元，你让石磊来家里见我吧，我不找他，他不找我，这事永远不会完，那就只有麻烦你传一下话，没有面都不露就想拿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