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亦倒也不是话多,却一直没有挂电话的意思,话筒里时不时空白,在我听来就格外尴尬。
我跟虞嘉亦算熟又不熟,熟是因为我俩都已经赤膊相见过,不熟当然是因为我俩曾经就算上床都无话可说。
那是早些时候的事,最近虞嘉亦态度转变很大,似乎是有要深入了解我的意思,采取的却是迂回战术,让我摸不着头脑。
人不动我不动,虞嘉亦什么打算,我不想猜,就打定主意等他憋不住的一天。
虞嘉亦在电话里问我吃早餐没有,我瞄一眼时间,才刚六点出头,这个时间哪来得及弄吃的,再说就我这胃娇惯的,三餐定时定量,早一点晚一点都不行。
“吃了,”我说,没什么耐性,这段路不好,车颠得厉害,搞得我直想吐,吞了口酸水问虞嘉亦,“总监今天不要电话会议?您先忙,我这边到了再跟您报到。”
我只是想找个借口挂电话,果断就挂了,刚想闭眼休息,前头司机大哥却又跟我搭话。
“小哥去出差啊?听你们说话,你这老板人好像蛮好?这年头工不好打,做老板的都恨不得往下面人身上扒掉一层皮。”
我撑着笑:“您说对一半,我这老板不扒皮,一般都直接生吞。您看这才几点,不到上班时间就打电话查岗。”
“这倒也是,我们开车的也怕公司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司机大哥憨笑,“有文化坐办公室还是好些,冷热都有空调,不像我们,不管是大太阳还是落雨落雪都得跑,不跑就没钱,还要给公司钱,交钱还挨骂,外头公司客户骂,家里老婆孩子骂,就因为挣不到钱。”
“都是钱惹的祸,没钱又不行。”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想到我姑那十五万就头痛胃痛,她欠钱的倒是可以一躲了之,我却躲不了,讨债的那些人已经认过门,估计以后初一十五都少不了要来拜。
又想今天已经十一号,离过年还有二十几天,那个刘雄雄心勃勃要在年前搞定拆迁,接下来不晓得有什么动作,况且就算一切顺利,我签字拿钱肯定还要一段时间。
这个年应该不会好过。
不过现在也没好多少,乱七八糟事太多,睁眼烦,闭眼也烦,好在刚囫囵打个盹儿就到机场了。
还是差了点运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赶上春运大潮,取票过安检,干嘛都要排长队,虽说机场一年四季空调都开得够足,但人挨人还是能闻到各种味儿,久了就有些头晕胸闷。
我一般不这么敏感,平时上下班多半挤地铁公交,奢侈一点才偶尔打车,今天突然矫情,还是拜周末家里来客所赐,吃不好睡不好,果然憋下来的气都上头了。
终于熬到过完安检,拖着行李箱慢吞吞找到登机口,看到有人排队也不想动,就近捡了个空位坐下来摸糖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