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世知心头纠结,百味陈杂,他多么希望能够以自己的一己之力去帮那人洗脱冤屈!
“这‘谋反’的罪名于国之大将不可轻谈,朕不会冒失冤枉一个好人,也同样……不会放过一个罪人……”
慕容重辉看似给公良世知吃了定心丸,而下面一句,却让他更加愤然了!
“老师,最近你和朕之间,除了谈‘齐佑良’这个名字,似乎就没谈过点别的……”
他想到这自从这齐丞相回京之后,他和公良世知之间生生就出了不少事端,令他十分不痛快。
“……”公良世知忍了他一口气,本是昂扬威武的汉子,此刻却看起来有些被现实压的喘不过来。
权力之前,他也不过只是匍匐着的棋子罢了。
一旦这“谋反”的罪名扣实,此生便不再会有给那人翻案的机会,公良世知深知这件事的意义,请愿道:“陛下容臣亲去一趟叶鄂城,臣要将这件事情调查的水落石出。”
慕容重辉挑眉冷眼看他,笑应道:“朕刚受了伤,老师就要离朕远去么?”
“……”公良世知那脸色十分不自然,像是戳到了他内心哪处最不愿袒露于人前的地方,回道:“陛下已经无大碍了,不需要臣侍奉。”
“呵呵……”
慕容重辉打量着窗外这嘉明昌丽的日色,淡淡道:“叶鄂城那边也有朕的守将在,不需要老师去掺合。”
皇帝干脆的否了他的提议,公良世知简直无处伸张心胸之志,匡复正义。
他微微闭上了眼睫,不堪的想象着齐佑良在狱中可能有的遭遇。
每一个画面,都能牵系着他的心,深深的抽痛起来。
不……
他自小熟读史书,如何不懂这权倾朝野的重臣一旦落马会是如何悲惨的下场……
人间最惨烈的事情,有时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曲木恶直绳,重罚恶明证。他若真的无辜,朕绝不会冤枉他。”
耳旁,传来了慕容重辉的一句话。
然而,公良世知此心却已经累了。
前路忽然看上去变得那么茫然,他本想就这般待着岁月静好,看着他的心上人慢慢老去,不贪图任何,只望他平安喜乐。
可……,就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也在皇帝的私欲下,被挤压的如此支离破碎……
为什么……
公良世知十分不堪的转身,不想再辩驳一句。
他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给那人洗脱冤屈,然而……是非的天平似乎从来不由真正的事实所主宰。
公良世知全身麻木的从朝阳殿中退了出来,皇帝也罕见的并没有留他。
从皇宫到大狱的距离不远,他却彷如走了一辈子那么漫长,举步皆是蹉跎。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成长,即意味着无法逃脱。
公良世知通过了层层守卫,终于走到了狱中的监牢里。
灯影幽然,忽明忽暗如同人心,周身四处都是腐烂潮湿的气息。
上次明华盛亮的齐府一别,公良世知如何也不会料到,彼此会在这样的境遇下重见。
“大人……”
看守见着是一袭二品官服的宫中大人,又带着皇帝御赐的玉腰牌,十分恭敬的打开了牢狱之门。
眼中冲击而来的画面,是齐佑良被绑在粗重的铁柱上,双手高高向两边架起,头发散乱,额头低垂看着地面。
这模样一看……就是已经用了刑罚……
“谁让你们用的刑?!”
公良世知暴怒的呵斥道,那声音如雷霆般震彻在整个空间里。
“大人……大人……,这是宫中的吩咐啊!”
“是要屈打成招么?!”
他一把拽过那看守,像要撕了他一般的狠声问。
拿这些小东西出气根本无济于事,公良世知一掌就撂了那看守三丈远,抽剑就劈开了齐佑良手上束缚着的锁链。
他今日什么都不顾了!
即便有任何后果,冲着他公良世知来,就可以了!
“丞相”他轻轻一声,伸手接过了齐佑良的身子。
齐佑良一路从叶鄂城奔波回京,又于仓促间经受了如此的拷打和逼问……,整个人在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下,看起来异常破碎。
“知儿……?”
他恍惚间认出了眼前人,一手按住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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