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黛不解其意,只觉得这签文中,仿佛的得意里带出一点落寞来。又去看徐淮安的签文。上头写:春风送喜,椒房满香。嫦娥应悔偷灵药,遥望山高水又长。
“哎呀,椒房殿可是前朝皇后的宫殿,淮安日后当有大造化。”
徐淮安不过一个孤女,她将签文折了放进香囊中。笑说:“我倒更喜欢粗茶淡饭的日子。”楚黛黛见她似乎神色不虞,想起她有个姑姑早年入宫,后来因为她家的事失了帝宠,以为戳中她的伤心事,遂不再说。
徐淮安也看了楚黛黛的签文,心里跳了一跳。说:“还是黛黛你的签好。”
两人都未找人解签。黛黛倒是在寺中跪了许久,虔诚备至,最终求了一个小金猪,小小一个,可系于腕上。又因有高僧开光,更不同一些。徐淮安看她拿着那小金猪,笑容如春风映桃花的明媚。笑问她:“黛黛求这东西给谁呀?”
“不能是给我自己么?”
答的颇没有底气。徐淮安并不戳穿她,只是笑的越发意味深长。
第二天散学,楚黛黛拦下许凌初,塞个香囊给他就跑。晚上又在花园里碰见了,楚黛黛才自母亲那里吃完饭出来,许氏一向重视儿子甚于女儿,她又是个有才学的,便留下才八岁的楚环考校功课,放楚黛黛自己回房。
黛黛与她娘一向也就那样,虽也不喜欢楚环夺了她娘的宠爱,但平日里也不欺负他。只是心情难免低落。偏这时候,碰见许凌初。
说来也怪,许凌初身边未带常随,二房的几个小子平日里很喜欢他,几人也常在一起玩耍,也都未见。
“表哥这是往哪儿去。”
许凌初见是楚黛黛,心里一惊,偏面上做出个不疾不徐的模样,笑对楚黛黛说:“才吃完饭,出来走一走。表妹这是往哪儿去。”
楚黛黛立刻笑成多花。
“我也是,可真巧。”
许凌初虽然喜欢读书,但也从来不是个死读书的。楚将军宠爱长女之事汴梁皆知,何况楚黛黛又是他表妹。虽然常从徐淮安那似有还无的话里听闻她跋扈、任性、偶尔还会欺负徐淮安,心里对她也很不喜欢,觉得她不够贞静恭顺。但若论做表面功夫,恐怕没几个人比得过永忠伯世子嫡长子徐淮安。
所以,即使许凌初自内心深处对楚黛黛的考评颇低,但也依旧以礼相待,笑容和煦。偶尔说几个笑话逗闷,乐得楚黛黛险些走错了路。
“还未谢过表妹的礼物。”
楚黛黛听他提礼物,自然心惊肉跳。心想,他知道我的意思了么?他当真知道么?若他知道,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楚黛黛从不惧人,起码从对待柯瑾一事就可看出来,她不是畏惧人的性子。但此刻却很有些小女儿情思,一时间竟然木讷起来。
许凌初见她如此,十分善解人意:
“晚上风凉,表妹还是先回去,别冻着了。再往后是内院,我一外男不便再送,在这里别过,”
楚黛黛唯讷讷地说一句好,脸上似有火烧。待走远了问霜天。
“我刚刚没在表哥面前失态吧。”
霜天平平板板一张脸。
“愣得像个冬瓜。”
“有这么说主子的吗?”
楚黛黛嗔她一句,却并不生气,反而被霜天这么一骂,倒平复起来。楚黛黛回到房中,只掰手数着父亲回来的日子,这时又有丫鬟过来,说八王爷府来了消息,想让两家儿女互认一认。这也是如今汴梁礼数,八王爷府如此懂礼,楚黛黛生母李氏,祖母康氏自然说好。如今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兰芳过来,也只是如实告禀一声,半点不给楚黛黛回绝的余地。
楚黛黛冷着一张脸懒懒地说知道了,兰芳见她如此,方才放了心。心想小姐虽说是个骄纵的,但到底自幼有坐馆的师傅与从宫里请来的教习嬷嬷教着,倒没有特别不着调。
是啦,在下人眼中,楚黛黛一向有些不着调。
许凌初送走楚黛黛,又穿过几个垂花门,到一僻静处。此处为楚家祠堂后的一个池塘,虽有个小池塘,却常年寸草不生,尤其是每每风一起,水波荡,很有些骇人。自然是个绝少来人的去处。
在那池塘边上,有一人着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头戴一支白玉簪,又别一朵宫花,因背影弱不惊风,很有些楚楚之态。许凌初一时看得痴了,待再往前两步,那人听见脚步声,方回过头来。
那人嫣然一笑。
“凌初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