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黛黛难得问了一句刁话。萧霁只是握着她的手,眼神十分宠溺。
“自然是你。跟谁学的这么刁钻?”
楚黛黛抽开他的手,略拍了他一下,却说:
“还不是为了哄你开心。”
“我很开心。”
他正色道。
萧霁晚上一向写在楚黛黛的甘泉宫中。虽说这宫殿从前归崔滢所有,但她显然不甚在乎。按照自己的审美重新收拾一番,也就正大光明的住进去了。两人在乾元殿用过晚膳,如今既闻楚黛黛有孕,御膳房做起菜来自然一百二十个小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孕了胃口大变的缘故,从前喜欢的蜜腌橄榄、盐豉鸡、炒银杏都觉得不对胃口,反而爱吃那腥味儿极重的海鱼。
好在现在也没什么东西是吃不起的。
吃过饭,有黄门打着宫灯,月色与灯光相交映,两人同乘一辇往甘泉宫去。虽如今有孕,两人也并不避讳,依旧同床而眠。只是那一晚,两人似乎都有些失眠。先说了一会孩子的事,但她见萧霁依旧愁眉不展,就问他:
“咱俩是至亲夫妻。阿霁,镇南王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按前朝的说法,萧霁自己就算反贼,但对于镇南王,或许因为母亲的关系,他脸上丝毫不掩鄙夷之色,说:
“一个反贼而已,自封王爵,朝廷可从没认过。”
其实他对人一向客气,如今听他这话就知道是气的很了。于是她贴他更近了一些,低声说:
“有些事,当时不跟你说,但现在还是跟你说的好。”
于是便说了当年萧霁走后,金氏和姜碧巧一起骗她,说她假孕的事。其实从前两人说起这事来也只是一笔带过,说起来,这还是楚黛黛头一回和萧霁说起这事的经过。
其实当时只觉得,萧霁的弟弟萧玉珩在外头使人有孕,金氏想先弄死自己大儿子,再借楚黛黛“有孕”一事,让小儿子那外头的孩子成为大儿子的遗腹子。借此得到凤凰山的一切。但现在想想,萧玉珩这个人并无什么才干,不过是个长歪了的纨绔,单凭这个孩子,值得金氏费尽心力,冒天下之大不韪弄死自己的大儿子吗?
那么,或者,这个计策的策划者并非金氏。或许在更早的时候,萧霁和凤凰山的产业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楚黛黛能想到的,萧霁也能想到。或许这才是他之前被气到脸色发灰的原因。若是为幼子谋夺长子家产,虽然听上去也叫人恶心,但总归从小就知道母亲喜欢幼子甚于自己,也不是很难接受。但如果是为了情夫,为了情夫的基业更为稳固,所以图谋凤凰山的钱财,又为了到时候萧霁不挡情夫的道,所以在儿子还没造反前就要了儿子的性命,这心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萧霁只是静静听着,终说:“这事我有分数。这些日子你当心点娘。”
她见他面有倦色,也就不问。又说:
“我明日先叫阿环来问问他的亲事吧。”
“也好。”
等第二天,眼见要晌午了,楚黛黛终于懒洋洋地起身,又叫楚环过来,待说起姜氏女,看着弟弟眼中似有点点星光,楚黛黛一叹,问他:
“那个女孩儿也不是不好。后来他们举家搬往辽东,那几年我也和她打过交道。只是阿环,我总要问你一句,你觉得落云如何?”
楚环似乎没想到姐姐会突然提到落云,他深想了想那个瞳孔漆黑的女孩儿,终说:
“落云很好,只是弟弟不喜欢。”
楚黛黛叹口气,却笑笑,说:
“那好,等姜家来了汴梁,我先见见姜氏女。”
“谢姐姐成全。”
楚环欣喜地直要给楚黛黛磕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楚黛黛悲哀更甚。倒不是她不喜欢姜氏女,只是当年在辽东的时候就不觉得姜氏女有多喜欢楚环,更有落云在前,她是那样在乎楚环。
楚环走后,楚黛黛迎来自己婆婆金氏,有前事在前,楚黛黛对这个婆婆充满戒备。不过金氏这些日子看上去也苍老许多,尤其是眼角那一撇皱纹,以及两鬓突然起的斑白,不知道为什么,楚黛黛觉得不是滋味。
若是这样喜欢那个人,又何苦回凤凰山呢。
既然回了凤凰山,又为什么想拿自己儿子的前程去讨好别的男人。楚黛黛这样想着,竟越发为萧霁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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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