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当真天人一般的样貌。”
虽然不喜欢何家人,但这人到底只是远亲,何况又是张宝莹的嫂子,楚黛黛仍旧给足了她颜面。令宫女引她坐下,又说:
“张夫人也知道,本宫与宝莹是手帕交,何夫人既然是宝莹的嫂嫂,本宫也想跟夫人打听一下宝莹的事。”
张夫人见这位皇后和蔼可亲,一颗悬着的心也半放到肚子里去,她人虽精瘦,笑容却甜,想了想,说:“臣妇也是多年不见姑奶奶,不过如今天下太平,家中已经遣人给姑奶奶送了信去。”
又觑她神色,见她仍是慈和模样,方又大着胆子说:
“丁家如今只剩嫡脉,但听臣妇的夫君说,宝莹的两个孩子也得以保全。就是家里有个妾室,很不像个样子。”
楚黛黛微有惊讶,从前只听萧霁说宝莹的夫君丁浮为人稳重,是个出众子弟,却没料到。当然,这世代男子纳妾实属寻常,如萧霁这种,反而易遭人诟病,说他惧内。
据她所知,萧霁是不打算要丁家再呆在辽东了,虽爵位还是要给。想一想,丁家估计就要收到举家迁往汴梁的旨意,只是这话不是现在说的时候,于是她只是微蹙了眉,说了句知道了。
何氏来前听人说起这位皇后,只闻她心机浅、脾气也有点暴躁,却没想到传言并不作数,她一行一止颇得章法,并不过分倨傲,亦不那么好糊弄,一时间,何氏对这位皇后立刻另眼相看起来。
何氏走后,有黄门过来说皇上有请,楚黛黛在心底白了萧霁一眼,提着食盒乘辇车而去,只是人未到乾元宫,却见到了婆婆金氏。
自然,现在要叫太后了。
金氏依旧是慈眉善目的样子,身上的檀香气味越发厚重,脸上不着脂粉,却仍有艳光。只是如今那双唇耷拉着,婆娑泪眼,楚楚可怜。
因幼时家中请教引嬷嬷教过,她给金氏行了个宫礼,又道一句吉祥。但她这婆婆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兼之此时心情不佳,冷冷瞥了她一眼,由宫人搀扶着,乘轿子走了。
楚黛黛未因金氏心情不佳而内心忐忑,她只是觉得有点儿奇怪,于是带着这样的疑惑往殿内走去。萧霁下朝之后便换了件天蓝色的常服,她见他眼中似有疲色,便知道婆婆应当是又给他出了什么难题。
她有些好奇,又有点心疼。想要上前去摸摸他,却听见他声音沙哑地开了口:
“黛黛,过来。”
这母子二人应当才经历过激烈的争吵,虽不知道所谓何事,但看他样子,便知算是大事。便将丁家的事暂隐去不提,将食盒搁在桌上,自己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露出个极苍白的微笑。似乎是不忍他问下去,她于是率先开口:
“你们吵架了吗?”
“是。”
一把把她抓过来,两个人择了个地方坐下,她不愿意坐在他身上,只觉得硌得慌,不舒服。但因感觉到他的失落,楚黛黛罕见地没有挣扎,拿脸蹭蹭他的胡子,等他说话。
“为了个骈头来求我。我真想问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我爹。”
他说。
这可真是,惊天大雷。
她险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却见他脸上有淡淡的难堪,是这难堪终于让她明白过来,她的丈夫并没有和她开玩笑。
也是这时候有人过来打扰了这还算平静的气氛。霜天穿着大宫女服制,她本来就气质偏冷,如今更因为这身衣裳而神韵严整,她说:
“娘娘,前朝崔皇后将前朝徐皇后的女儿给打死了。”
楚黛黛眼皮一跳。
当时萧霁最终留下了前朝这一点血脉,但因徐淮安不得不死,于是便将这小小帝姬交给前朝的一位妃嫔教养。本来萧霁想把她交给崔滢,还是楚黛黛说:
“她如今疯疯癫癫,如何教养的了孩子。何况她和徐淮安那是深仇大恨,即使清醒,恐怕也不会好好养这个孩子。”
最终选了个前朝的嫔妃,为人安静,出身挺低,也不想死。却没料到还会发生这样的惨事。楚黛黛对徐淮安自然没有什么好感,但到底孩子无辜,得了这消息,心情就有些不好,猛地一下就在萧霁怀中干呕起来。
这一下可把萧霁吓出了个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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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一下金氏,然后完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