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是转身开始给萧霁收拾行李，听了这话，动作也停滞下来。如今天气转凉，她穿着蜀锦做成的织金衣裳，其实若只这样，倒也平常。偏偏那一双鞋太过糜费，左右鞋尖各镶了一个硕大的东珠，头发是随便挽的一个发髻，纵如此，也是天成的妩媚。

“这有什么不好，楚环是我正经小舅子，何况他又不是个纨绔的，平时也很知道上进。楚环如今渐大了，这时候不历练，到时候如何娶媳妇。”

“你说的我都明白。只是齐远、程染他们跟着你时间都长，还有吴大哥他们几个，如果你只带上楚环，岂不让他们寒心？”

她回头看向萧霁。

相处久了，萧霁方知她这样体贴。他过去搂着她，一只手不老实地玩她的头发。

“我是想提拔阿远做二当家的，所以他势必要留在这里。至于其他人都会跟着我过去，我心里有数。放心。”

“你有数就好。”

见他心思分明，她也就安静下来，只是到底因为离别心中多添一点新愁，于是说：

“前儿阿蓝送了自酿的桂花酒给我，晚上要是无事，咱们打开了喝一点。还有，我待会写两封信，如果可以，一封替我给宝莹，宝莹你知道的，她在张家做媳妇。还有一封给郡主，也不知道她在关外过的好不好。”

自从来了凤凰山，楚黛黛顺理成章地爱上了酒的滋味。

萧霁又哪里会说不好。

又问她：“但要是这样，别人就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知道有什么打紧，咱俩是正正经经拜过天地的。”

不是不明白他话中的深意，她这样跟着他，难免遭人诟病，也因他并不是什么良民，恐怕会给楚家遭来风波。对于前者，她不怕，而对于后者，她不关心。

这是她的夫君，他们堂堂正正的立在这个世间。

因即将远行，两人夜间行事难免孟浪。如今她虽常早起给婆婆请安，但到底是懒散性子，第二天直睡到中午才起，再见萧霁的时候，他已经议完事回来，铁红色的衣袍显得他肤白貌美，楚黛黛懒洋洋地自床上坐起来，说：“这衣裳真好看。”

“也不看看谁穿。”

楚黛黛遂不理他。

翌日，一场浩浩荡荡的远行，开始了。

萧霁才走的时候，楚黛黛觉得自己并不太想他，直到第三日，半夜醒来感觉身边空荡荡的，她失眠了一个下半夜，到天光微现鱼肚白，她合上眼沉沉睡去，醒来方知，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叫做思念。

虽说萧霁曾应承待安定下来给她写信，但楚黛黛却拒绝了，她有她的说法：“既然要隐秘行事，还是不要暴露你的行踪才好。”

萧霁百般劝说无果，终是应了。

也因为如此，楚黛黛心中更沉重三分，此去北宁，艰难险阻自不必叙言，她自然会担心他安危。不过，他也担心她在山中的生活。

所以萧霁走前嘱咐齐远看好金氏、也看好阿蓝，还有，如今形同活死人的金妍。齐远皆应了。

又是几天过去，楚黛黛越发觉得身上不得劲，已好几日不去给婆婆请安，倒是金氏过来看她。楚黛黛正靠着引枕，半躺在床榻上。她见婆婆过来，连忙要霜天扶自己起来，心里觉得很不应该。

金氏却摆摆手：“你快躺下，我就是来看看你。”

又看她面色不太好，十分担忧地说：“前几天看着还好好的，今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冻着了，这几天也凉，有时候晚上睡不着，我就常在院里来回走。”

“相思病。”

姜碧巧很俏皮地点评一句。楚黛黛很应景地红了脸，于是姜碧巧又不怀好意地多看了她一眼。

金氏张罗为她请大夫，楚黛黛却不想声张，虽说有齐远打理山中事物，但她到底知道自己的定位，如今男主人不在，女主人当撑起来。不然说男主人出一趟远门，女主人就病了，听起来便不像话。

因她坚持，金氏遂不再说请大夫这样的话，倒是姜碧巧毛遂自荐。

“我也粗通一点医理，我替少夫人瞧瞧吧。”

望着姜碧巧诚挚又热情的眼神，她也没法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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